陈秋意走进揽月阁,他带来的十多个人齐齐跟进,留最后两个把大门带上,彻底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陈青瞧一眼两旁看热闹的人,后续的发展一目了然。
他们的神色大差不差,颇兴奋的表现,显然清楚陈秋意的脾气,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段文英绝无好果子吃。
不出所料,片刻后揽月阁的门开了,从中飞出一个人,一个紧跟一个,倒不如说被随意丢了出来。
啪叽——
名叫段文英的小年轻重重摔到大街上,鼻青脸肿,辨认不了原本模样。
他一行的三两人同样好不到哪去,咿咿呀呀的趴地上不断发出悲鸣。
在场围观者,看笑话的居多,胆子大的人直接公然嘲讽,甚至跃跃欲试的趁乱上去补两脚狠的。
陈青暗暗咂舌,心道自作孽不可活,也不去打听打听他陈秋意何等人,齐阳皇帝来了都得礼让四分,区区林龙虎算个鸟。
不过,陈秋意是陈秋意,个人成就与家族无关。
此为陈二爷能留在天河城的基本要求,也是齐阳皇室的底线。
热闹看完,该走了。
陈青不打算见他,时候不早了,找个住的地方先。
谈及陈秋意,陈家排行老二,一个算是出国留过学的高材生,赫赫有名的三品阵师,随意挥手阵法即成。
论天下间何处的阵法传承最强,西域的法珈帝国当之无愧。
他十四岁离家,师从二品阵师皇甫龙。
自恩师逝世,他便成为法珈帝国三大阵纹流派,古石派的唯一传人,备受法珈帝国重视。
相传,他在法珈帝国有不少情人,但至今未婚,膝下仅有一养女。
算起来,陈青要叫陈秋意一声二哥。
别看陈青年纪轻,货真价实的陈家五爷,老爷子最小的儿子,管的最严的一个。
“大爷来洗头呀,咱姑娘的手艺全齐阳第一,保证解乏又舒坦。”
“洗头什么价?”
“大头四十,小头八十。”
“……”
路两旁的叫卖声起伏不断。
陈青心无旁骛的前进,一边想着事情,不妨碍留意四周情况。
离开揽月阁不久,便察觉到一丝窥视感,极为高明的跟踪手段,但也就那样。
有时候实力的差距,再高强的技巧也无济于事。
陈青旁若无人的拐进一条暗巷,窥视感果然断去。
片刻后,那股微弱的神识再度出现,在巷子的入口处试探。
警觉不错。
陈青心中评价,良久再未见到他的身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久,人群熙攘的街上,出现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身姿高挑、腰姿柔韧,一袭银袍裹身十分亮眼。
她的美丽不同寻常,沾染着几分不凡与男人的冷漠,却也散发女人独特的芳香与靓丽。
这人的长相以及近似男装的打扮,可谓丰神俊秀,又艳绝群芳。
女者观之失神,犹见青山;男者看之艳羡,不乏脸红。
陈青鸾站在离巷口不远,蹙眉张望,认为自己施展的跟踪手段没有出现差错,如何跟丢了。
正警惕之际,异样陡生。
陈青再次出现时,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青鸾背后,她惊的心头一凛,竟不知身旁何时多了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凛然杀意,将她死死笼罩。
“你是谁。”陈青沉声道,满口的不善。
陈青鸾背对陈青,抿唇犹豫,渐渐舒缓的眉宇也难掩目中的复杂。
“别让我问第二遍。”陈青不耐烦的说,身为雇佣兵,最厌恶被人跟踪和胁迫。
巷子附近的人很少,路过的行人只觉得这一对男女站位奇怪,多瞅一眼也走了。
世上怪人千千万,反正与自己无关,随他们胡闹。
陈青鸾缓缓地转身,一张清丽俏脸映入陈青眼帘,乍见她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使得陈青莫名回想起一个熟悉的小女孩。
“陈青,你就这样威胁你侄女?”她说。
话音落下,陈青眼眸微张。
侄女?
哪个侄女?
陈青忽然眼前一亮,好嘛,就说乍一看为何熟悉,原来是那个小丫头,七年不久居然变化这么大。
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格外干练,别有一番飒爽风姿,没有半分不和谐的地方。
更漂亮了,当真出落的亭亭玉立。
“陈青鸾?”陈青揣着最后半点怀疑,一身杀意已然迅速退去。
“不像么。”
天河城的人都晓得陈秋意陈二爷,身边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儿,名唤陈青鸾。
很少人知道,她是陈秋意收养的女儿。
如今陈青鸾二十二岁,和陈青仅仅差了五岁而已。
陈青未回答像不像,说道:“你变化挺大,长高了、漂亮了,我险些认不出来。”
“你也是,变了不少,想必这也是你在城里随意走动的仰仗。”
“跟着我干什么。”
“父亲找你。”她回答的直截了当。
她的父亲,陈秋意。
叔侄刚见面,便如旧友般没客气。跟以往一样,她尤其对陈青不客气,两人更像兄妹。
不难理解,即使辈分是不争的事实,年龄差距同样不容忽视。
恭敬的叫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为叔叔,天底下一多半的人办不到。
叫爸爸就又另一回事了。
“他找我,我就必须去?”陈青反问,想起了金雀楼敲门的那人。
“我只负责带话。”陈青鸾说道,“去不去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建议你去一趟。”
建议去一趟,那就是有事了。
陈青唯一能想到见面时的谈话,无非回到天河城的目的。
不可行,说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去。
替雇主保密,干这行最基本的操守,亦是对名誉的考量。
陈青一口拒绝,说:“我跟你们陈家人已经没关系了,难道找我过去还为我好。”
陈青鸾微蹙柳眉,不语。
当听到他自称不是陈家人的时候,承认心底里是有了那么几分轻松的滋味。
终究是父亲的吩咐,仍要尽量争取。
“你过去就知道了。”
陈青不失礼貌的笑道:“小丫头,你这说服力可不够啊。”
“是么。”陈青鸾冷静道,“那非要我叫你一声五叔,你才愿意屈尊跟我走么。”
一声五叔,别管是不是正式称呼,一样听的陈青心里一阵搔痒,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二人相识也十多年了,从未听她张口说过五叔,哪怕不是正儿八经,三叔、四叔倒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