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奇,在这种山间,居然马车一点都不颠簸!”
维尔特心里很好奇,因为按照经验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
但好奇归好奇,作为骑士同主君同乘一车,本就已经是极大的僭越了,他怎敢再多言?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赞叹一下。
他同爱思特坐在一起,两人可谓正襟危坐,连话都不敢多说。
毕竟正对面正坐着的可是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和久负盛名的边境伯爵!他一个小贵族出身的骑士,哪里敢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更何况,格里菲茵小姐临行前,还告诫过自己和爱思特,不要试图开窗看外面。
他自然更不敢动了。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保住了小命,维尔特可不想再触怒这个魔女。
格里菲茵只是担忧艾德蒙的身份穿帮罢了,正常贵族的马车哪里能够踏着风儿,原地起飞的?更何谈,赶车的两匹马都是没有实体的灵马!
她没有去过魔族境内,她出生后的几百年来,魔族也没有再进犯过人类世界,所以魔族对于格里菲茵而言也是陌生的。
看艾德蒙这么自然地用飞天马车赶路,估计在魔族贵族那边,这都是日常小事。
诶,魔族的魔法文明程度,看来远远比人类这边高啊。
格里菲茵这么想着。
空中赶路速度比山野间行走快多了,当晚就到了艾德蒙的领地,奥德莉领着骑士和女仆去房间休息去了。
艾德蒙的伯爵府夜晚显得有些空旷,可能是为了防止魔族的身份暴露,艾德蒙的仆人就只有身为血仆的奥德莉而已。
空旷的会客厅内,就只剩下格里菲茵和艾德蒙两个人,格里菲茵站在客厅的窗户边上,眺望着月光照耀下的伯爵领。
血族的视野就是不一样,漆黑的夜色里,都能够看得极远,连远处田地里随风摇摆的麦浪都能看得到,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是非常新鲜有趣的。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血族的生理本能,她现在可谓一点睡意都没有。
艾德蒙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倒了两杯酒,问道:“睡不着的话,要不陪我喝两杯?”
格里菲茵也不拒绝,在艾德蒙的对面坐下,像这样夜半对酌,对于两位老朋友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只是她拿起酒杯,在茗了一口后,却忍不住皱眉,她放下酒杯:“你怎么喝这么难喝的酒?”
艾德蒙笑了笑,拿过她放下的杯子,打开血红色的酒瓶,往里面倒了一些液体,再度将酒杯推到格里菲茵面前:“你再喝喝看,味道如何?”
她迟疑地举起酒杯,这一口下去,忍不住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后她抬起杯子,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艾德蒙说:“酒还是你过去喝过的酒,我不会用劣质的酒来招待你,老友啊,你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格里菲茵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桌面上,思索着艾德蒙的话。
稍微想了想,就理解他的意思,包括他后面加入酒水中的是什么,格里菲茵也想得到。
艾德蒙也想得到,格里菲茵为何向那两位仆人隐瞒真相,大概率她是打算将错就错,用这位恶名昭著的权臣恶女的身份活下去。
但就如同艾德蒙所言,血族的身份在人类境内是极其敏感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格里菲茵舔着红润的唇,那兑酒后的血腥味,让她很满足:“恶名昭著的权臣恶女,潜入人类世界的血族奸细,在加上凶名赫赫的杀手组织头目,不觉得这是绝配吗?”
“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设定吧?”
格里菲茵把玩着垂落在脸颊边的白色发丝,“更何况,我也想看看那位皇子殿下,在看到被其亲手丢下悬崖的未婚妻,完好无损的回到帝都时,会是什么反应。”
她笑了笑,因为喝了血的缘故,眼中的金色圣痕退去,化为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这个国家啊,我是亲眼看着其建立,亲眼看着它腐败到现在这模样的,但是某些人心里还存有幻想,以为事情总会有转机,优柔寡断的。”
格里菲茵说,“这些人呢,不到死前是不会醒悟过来的,而我现在则要加速这个过程,不觉得这就是我得到这个身体的天意吗?”
艾德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但是请记得,如果事情搞砸了,做不到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情况不利的话,你也可以回到这边境来,我罩着你还是没问题的。”
格里菲茵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本来按照她所想,这只怕麻烦的老蝙蝠肯定想要说教,劝阻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态度。
逃到边境,在慢生活中度过一辈子吗?想想倒是挺不错的,可能在某一条世界线里,会有这样的展开吧。
“知道啦,若是真闹到那时候,我会带着黑刃的那些兔崽子们投靠你的,你可别嫌麻烦。”
两人相视一笑,但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艾德蒙了解这位作为老友的黑刃之首,可能是作为无光者的过去让她有着近乎偏执的‘正义’观念,非黑即白,这也是她成立‘黑刃’,并且执行了几百年的行事准则。
为此做过不少疯狂且不理智的偏激行为,艾德蒙曾劝说过数次,可惜收效甚微。
偏执的做法带来的后果就是不被世人所理解,虽说有少部分支持黑刃的人,但在帝国官方的宣传下,黑刃依旧被打上了一群杀人如麻的‘疯子’的烙印。
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清道夫,哪里有那么容易?
艾德蒙与其相识已久,只希望这位唯一的朋友,能够过得幸福点就够了,若是继续的偏执就是她的幸福的话,艾德蒙也会尽全力支持她,仅此而已。
格里菲茵躺在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微微闭眼上,小憩了起来。
对于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她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威伦的身体和皇子的身份是得不到了,这位权臣恶女的身份却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谁能想到这位恶名昭著的权臣之女和黑刃的首领是同一个人呢?
若是自己不通知部下们的话,估计他们也不会知道。对了,明天通过特殊渠道向黑刃的杀手们写封信过去,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如此思索着,可能是深夜的环境过于静谧的关系,她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