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久久的惊愕之后，我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我知道你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忽然就把估算的胜算提上去了吧？”
亓夜把水关了，伸手去够茶壶，但是因为热水已经满溢到了整个壶面上，她被烫了一下，手指回缩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捏着把手把茶壶掂过来。
“我只能说很有趣，非常有趣，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有一件我很想提醒你的事情。”
“是……是什么？”
“我妈开的这家店，名字不叫‘亓的店’。”
“……”
可怕的沉默。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正在侵吞着我的心智。
这么久以来，我都以为这家店的名字是“亓的店”，因为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看到那个架在门前的黑板，上面的第一行字就是“亓的店”，所以在我内心里，我就是以“亓的店”这个名字称呼这里的。
亓的店
夜的轻纱笼罩这里
手工品、饰品
定制服装、修补
欢迎光临
“这家店，其实没有名字。”
亓夜在往茶杯里倒茶，她看上去神态非常自然。
“但是你，你刚才在和家人打电话的时候，用这个名字称呼这里，似乎没有招致疑惑呢。”
“因为……因为我之前提到过？”我感觉我桌子底下的腿在抖。“所以能被听懂？”
“那行吧，我只是顺便提醒你这一点，你知道就行。”
亓夜把我的那份茶水递给我，我迟迟伸不出手接过来，那种恐惧感已经化作了无形的束缚，禁锢着我，让我无法动弹。
“所以我一直都在说，真的，非常有趣。”
我刚抬起眼，就被吓得向后缩了缩脑袋：亓夜凑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我能近距离地看见她眼睛里正在流转的色彩，尤其是她的那只右眼，能够看见死亡气息的右眼，似乎能够把我整个人都看穿。
“尤其是你，你是最有趣的那个。”
我现在感觉我浑身都在颤抖，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而亓夜把前倾的身子挪了回去，现在她的脸上，是一种很张扬，很有攻击性的笑。
“现在我有三成的胜算了。”
~~
夜幕下的大叶樟镇正在逐渐沉寂。路灯在摇曳，行人身影模糊。我已经回到了老宅门前。我把手按在老宅的大门上，门仿佛有着千斤重，而我没有能力推开它。
无论遇上怎样的事情，我都要坚持到底。因为我有坚持到底的理由，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属于我的，巨大级别的恐惧，会将我彻底淹没。
“我回来了。”
~~
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个最后的审问日正在迫近，尽管对于这所高中的大部分学生来说，每一天都是没有波澜的平淡一天，但是对于我以及高二四班的其他学生来说，每一天都是愈发煎熬的一天。慕白芷正班长仍然日复一日地在班级里维持着高压态势，偶尔有几个奋起反驳她的人，但是在班长做出那种诡异至极的动作之后，都会退缩，然后喃喃说上一句：
“我知道了。”
我回想起在一开始到来这所高中的时候，我还和她的姐姐，也就是在医院当护士的慕春关系甚好，本来也能和她关系融洽的，但是在某件难以循因的意外之后，护士姐姐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当时的副班长慕白芷（这是亓夜告诉我的，就我自己的记忆而言，她一直都是正班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她回来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她也是一个会为家人而战的好家人吧，自己的至亲因为糟糕的意外生死未卜，任何一个好家人都会为了TA而追寻到底。任何一个为了家人着想的人都不应该被苛责。
如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者一切都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过去，大家本应该是另一幅模样吧。亓夜可能也会是更加活泼的样子，没有任何特殊能力，镇上的人对她也没有任何偏见，尽管自己先天有着令人遗憾的基础疾病，但是不要紧，她会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在朋友的关爱下长大，作为一个人人都喜爱的美少女安稳地度过高中生活。如果我作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街上偶然遇见这位戴着美瞳，穿着一身绚丽洛丽塔蹦蹦跳跳经过的人，一定会情不自禁地为之侧目吧。而慕白芷应该也是另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姐妹当着班长（这也是亓夜告诉我的），自己当着副班长，平时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亲姐姐偶尔还会过来转两圈，开一会玩笑。其他的同学们也会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生活，各自有着不一样的个性，大家会作为一个和睦的班集体，一起度过剩余的高中生涯。
但是，怎么一切都这么让人沮丧呢？所有人以及各自的家人，都面临着死亡威胁，而谁家有没有遭遇【灾祸】，未来还会不会反复遭遇，甚至是一件难以下定论的事情。能够记得一切的亓夜没有能力阻止【灾祸】的推进，按照她的说法，其实班上的同学比现在要多上不少，只不过现在大家都不记得了罢了。
现在又是一个课间时间，教物理的老师离开了课堂，像他这样的普通老师，按照【那种力量】的界定标准，是不属于班级成员的，属于【局外人】，在【灾祸】的影响范围之外。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学生们都在经历着什么，哪怕向他这样的【局外人】努力解释，他也搞不懂【灾祸】到底是怎么回事。邻座的韩一树像是没什么动力，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其余的同学们也大致如此，都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今天早上亓夜仍然例行过来用那只特殊的蓝色右眼扫视了全体同学，之后又消失在了校园的某处，可能还是在她的老同学那里。我估摸着现在已经是5月底，高考的日子已经是迫在眉睫，不知她在看到老同学奔赴高考战场，而她仍然要留在原地，直面死亡的考验，会有怎样的感受。
“现在我有三成的胜算了。”
亓夜说的这句话又在我的脑中回荡了一遍。她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有把握了？她到底掌握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这不可能吧？明明连我都不觉得……我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了，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要遵循我的本心去做事，哪怕遇到再凶险的情况，我也要作为一个好人坚持到底。
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自己的考量、自己的行事风格，亓夜有着自己的明确目标，慕白芷或许也有，之于我，我也会为了我一直恪守的信念坚持到最后。
~~
终于，2010年5月28号星期五，这个日子终于到了。按照慕白芷的安排，所有人当天如往常一样返回家里，然后在晚上7点左右重返学校，来到图书馆这里，大概在7点半的时候就会开始审问流程，所有人必须参加，不得缺席，违者将会遭到严惩。我不知道现任正班长的这条命令是否已经具有指挥效力，所有人都会被强制参加，就我个人而言，我心知这是一件极为不妙的事情，但我仍然会硬着头皮参与，如果我不去的话，或许还会招致更大的怀疑。
当天下午，亓夜给我发来的短信，约我在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分岔路口碰面，然后一同前往。现在已经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我把正在看的《百年孤独》一书合上，走下楼，换上鞋，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老宅。
“我走了。”
空无一人的老宅没有回应我。
对于大叶樟镇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星期五的晚上是段悠闲的时间，周末近在眼前。初夏总是怡人的，没有深春那种无处不在的潮湿，也没有盛夏那种无孔不入的燥热。我走在大街上，手里什么也没有拿，心里也没有什么杂念。
今天就会是终结一切的日子吗？我怎么不信呢。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因为随着我靠近位于郊外的学校，周围的行人很少，而是因为，当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就非常地显眼，仿佛是一柱不会被激流拍走的河中石。
其名为亓夜。
令我惊叹的是，今天的她穿着我第一次就见到的那身哥特洛丽塔，脑后的马尾扎得很高，没有穿长袜，脚上套着一对黑色的马头鞋。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我再一次被她此刻的装扮感到震惊：她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眼罩遮住了她的左眼，现在露在外面的，是那只可以看见【不可视之物】的蓝色右眼。现在的她身上四溢出的是一种危险的气息，任谁看见了，都会迟疑着不敢上前。
她看见了我，微微颔首，算是在打招呼。
“晚上好，林叶古乔同学。”
我在远处观望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靠近她。
“晚上好，亓夜。”
亓夜一只手托在腰间，动身就往学校的方向走，我多赶了几步才跟上她的步伐。
“你今天……怎么穿成了这样？”
“因为我有预感，今夜会有死亡发生。”亓夜的嘴角有笑意。“那我要穿得正式一点才行。”
也许她对于正式的定义就是这样的。
“那你的……眼罩？”
“今天我要全程戒备才行，我需要时刻观察谁的身上会冒出死亡气息。不过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别扭，我只能在只用右眼的时候才能行使这项特殊能力，用的时间长了会有点难受……”我看见亓夜使劲眨了两下自己的右眼，又伸手揉了揉眼角。“看东西有点模糊，不过还好。”
我深吸了几口气，确定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问出了这样的话：
“你看我的身上……有吗？”
“你？”
亓夜扭过头看着我，她看上去神态自若，甚至有点不解。
“你看上去很好，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她这么说着。
我也不知道我该放心还是继续保持紧张的心态。但是无论怎么看，亓夜都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那……你觉得……死亡会落在谁头上？”
“啊这个嘛，”亓夜笑了两声。“谁知道呢？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说不定今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就她现在这样的架势，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不了，有谁会信呢。
如我所想，亓夜在回答完我的话之后就进入了沉默不语的状态。从我的这一侧，可以看见她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当我看着她的侧脸的时候，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冷酷如冰山般的女孩——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太柔弱了。但是当她把脸转过来，直视你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就会出现在你的肩头。我并不认为是她的特殊容貌给予她的这种颇具影响力的效果，而是她本人，她这个人就能给人以这种不必言说的感觉：你没必要管我，管好你自己。
随着我们来到这个小镇的郊外地带，周围的行人已经逐渐减少至一个不现。当我们来到熟悉的校门前，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夜晚。我必须承认，最近度过的这一两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先是因为无法想起的理由转学到这里，然后就是被排斥，所有人都不告诉我这个班级在经历着什么。等到我能够稍稍理解这个故乡小镇都有着怎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之后，【灾祸】就开始了，随后就是长时间的人人自危时期。明明沉睡的羔羊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被掳走，剩余的羔羊却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而羊圈里有着一只特殊的羊，平日里，它一直被其他的羊们排斥，然而只有它，在羊圈的深处偷偷睁开眼睛，目睹了狼们从黑夜里现身。
其名为亓夜。
校园里没有灯光，很安静。当我们走近校门的时候，我发现值班室虽然亮着灯，里面却没有保安值班。我和亓夜行走在黑漆漆的校园里，能够听见不远处的山里传来的虫鸣。亓夜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借着稀疏的月光，我能看见她一如既往的平淡脸色，世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仿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不知道黑夜之于亓夜是不是得天独厚的环境，我走得小心翼翼，磕磕绊绊，而她一直行走得非常安稳。
这里是她的主场，黑暗与死亡是她身上的色彩。
当我们最终走到学校的图书馆旁的时候，我们能看见图书馆的一楼和二楼都亮着灯光。无论我来了这里多少次，我都会对这里的布局感到微微的不适应：整个校园树木密布，郁郁葱葱，而图书馆所在的庭院里却光秃秃一片，像是这间校园一块掉了皮的拼图。庭院的大门是敞开的，图书馆一楼的正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
“你先进去，我要在外面观察。”
亓夜说完之后便站在原地，视线一直朝着一楼正门。我迟疑了一会，决定按她说的去做。
当我推开虚掩的大门，就立刻感觉到自己正被一时难以数清的眼睛盯着：班上的同学们几乎都到齐了，听到了门荡开的声音后，便朝着我所在的方位看过来。这么多人盯着我看，让我周身都感到不自在，几乎是弓着腰就往里面走。图书馆的一楼是自习室一类的地方，班上的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坐在带桌子的长椅上，我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我们本不会……”
“害人精……”
“真烦人……”
类似的话语早就听过了千遍万遍，但是现在的我听到了仍会感到，失落的情绪正在侵吞我的意志。我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尽量避免与他们打交道。
“哼，来得真迟。”
说话的是慕白芷。她坐在自习室内侧的正中央，一直盯着我走进来、坐下。她的脸上挂着一种非常明显的嘲讽，我不敢和她对视，转而把目光投向进来时的门口。我没有把门关紧，而是留下了一条小缝，足以让人从外侧窥探里面的一切。
来吧，亓夜，用你那能够看穿死亡的能力，揭示在场所有人的命运吧！
在场所有的同学注意力都放在了相互交谈上，而独自坐着的慕白芷似乎在用笔写着些什么，没有人留意到门没有关上，而门外潜伏着一个能够看清所有人命运走向的观察者。
来了，来了，她出现了！
从我坐着的地方可以看到，门缝所在的位置被门外的阴影填充了。我依稀能看见，那里有着人脸的轮廓，有一只微微泛着光芒的眼睛正看着室内。
是谁？是谁会死在今夜？还是说，今夜无事发生？
不知是不是我体感上的错觉，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在震动。突然之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下来，唯独只有我能感觉到我仍然在呼吸，心脏仍然在跳动，是这里唯一的活物。整个空间都陷入了黑暗，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门外，来自于一只审判之眼。
结果是什么？属于大家的结局如何？
又是在忽然之间，自习室的灯光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光亮，色彩重新回到每个人的身上，所有人的动作都重回正常。我感到我那暂时掉线的魂魄回到了自己身上，我想大口喘气，但是此刻的我，似乎没有力气这么做。我吞咽着口水，看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我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
今天就会决定一切的那天吗？真的是今天吗？
我怎么……不愿意相信呢？
门响了，是被推开的声音。所有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门口，他们看到，那个身着象征着死亡的服饰的女孩伫立在那里。她踏着月光走了进来，室内的灯光没能照亮她的表情，她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她那种行走的架势就像是在说着：
你们好，我来昭示死亡了。
其余在场的人看到她的这副行头之后，一时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慕白芷见到了她走进来，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我一直在留意慕白芷的反应，所以我注意到了她神态上的变化。我知道在明面上，她们仍然是班长与普通同学的关系，实则在暗面上，亓夜通过和慕白芷之间的熟络关系，指挥着班级的走向，像是一位潜藏在水手里的舰长。
“人都到齐了吗？人都到齐了没？”
在亓夜落座之后，慕白芷站了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
“……14……15……16……人没齐。”
16就是在场的人数，也就是全班同学的大致人数。
然而在慕白芷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我忽然之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这样的发现将我的恐惧心理进一步推向深渊：
一个班级里，只有十几位同学，真的是正常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三十个？四十个？
然而身处其中的我，却从未发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我一直在盯着过去看，盯着那些有问题的毕业照，却从不曾发现，其实【灾祸】早就将我所处的班级切分得七零八落。
然而我只是沉睡的羔羊中的一员，【不合理的事情】在一件接一件发生，而我却丝毫没有发现。
任人宰割的羔羊。
“人没齐，少了一个。”
慕白芷的脸阴了下去。
“韩一树没来。”
~~
“真的吗？你今晚真的不打算去？”
听到韩一树这么说，我吃了一惊。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的。我不会去参与这件这么危险的事情。”
现在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等到了放学时间，我们就会各回各家，然后在定下的时间之前回到学校。
“你真不去？你这么做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嫌疑。”
不知为何，我从未怀疑过韩一树会是那个潜藏在我们之中的【多余之人】。我就是没这么想过，也许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同学，是羔羊里最不显眼的那个。
“无所谓，被怀疑就被怀疑吧，我还能被抓去警察局？”韩一树苦笑了两声。“还是说因为我有嫌疑，就要把我杀了？总之我是肯定不会来的，你也知道她那个人，现在真的是，要走火入魔了。还有那种诡异的能力，谁知道她会用来干出点什么？”
我们正在低声交谈。我心虚地探头看向慕白芷坐着的地方，确定了她听不见我们的悄悄话。
“你这样子……真没必要。你这样子，以后要怎么在班级里过下去？你想像亓夜一样被永久放逐？不说她，你也看得到我的处境有多尴尬了，你想变得比我还糟？”
“无所谓了，我都不想想这么多了，总之，我绝对不会过来被审问的。至于上学？大不了就不来了，大不了我直接旷课……家里那边可能很难对付，因为我没办法向他们解释。”
韩一树的脸色很糟糕，但是他这个样子在表明，他不是脑子一热就决定下来的，他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我有预感，我有很糟糕的预感，今晚那个慕白芷要干出些不得了的事情。我绝不会把我的命运交到她的手上，我要逃了，我要可耻地逃跑了。命是最要紧的，你们怎么看我我都不管了。就算要被你们鄙视，被排斥什么的，我也要保住我的性命。”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韩一树劝我，劝我也不要参与今晚的审问活动，我拒绝了他。
“你们也许可以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选择逃避或者无视，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有非要迎面直上和坚持到底的理由。”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好人，我要作为一个好人坚持到最后。”
~~
我不打算揭发韩一树的逃避行为。慕白芷问完了一圈，没人知道那个韩一树的去向如何。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慕白芷正班长似乎并没有行使她的那项指挥权力，强制让所有班级同学参与这项审问活动。
“也罢，到最后我会收拾他的。”
慕白芷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轻飘飘的。
“好了！我已经把顺序都列好了！你们按照这个顺序一个接一个上二楼接受审问！”
慕白芷在高声宣布着这些，手里扬着一张纸，她刚才伏案应该就是在写着名单。然而此刻的我却感到了一丝不妙：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人不齐也可以照常进行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环顾大家的时候，似乎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她这是有什么用意？
说完之后，她就把名单放在了桌面上，动身向门外走去。
“我会在二楼等着，你们按照顺序一个个上来，等到前一个被审问完了下楼了，下一个再跟上。”
慕白芷打开大门走了出去，我们其余的人都凑到了桌子前看名单上的顺序。我一眼就看见了韩一树的名字出现在名单的中段。我从头看到尾，最后在名单的末尾看见了我的名字。
“林叶古乔”这四个字出现在第14个，倒数第二行。
而“亓夜”则是名单的最后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