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BAIMI 更新时间:2024/11/3 1:20:54 字数:4369

院子湿漉漉的,把土糙的地面给弄的更加深色了,孤零零的花丛就没人愿意赏色,唯独那只蜜蜂,还散着透翅,寻找着可以播撒的蜜。

里屋的人全都撤走了,就剩下罗安和那位身体娇小的咪咕。空间狭小的令人压抑,喘不过活气,她躺在五花花的被褥下,肘间,压着个竹仗枕头,好像莫名惬意。

罗安呆站在咪姑面前,似乎生疏的不敢去做些什么,可镖客来这,真的有什么都不做的吗?正人君子大抵是不存在的,他只觉得昏黑的光线让人难以睁大眼睛,去仔细瞧瞧女人的姿色。咪姑浅笑了一个,懒散的在床上动动身子,把那只可爱的小脚从被子里面露出来。

【戾】「怎么,不脱衣服吗?」

【罗安】「啊………好。」

他僵硬的照着咪姑说的话去做,咪姑在床上抽着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偌大的窑子,也就她和老鸨会用烟枪抽烟,看上去似乎地位是极大的,但是在这种身份上地位高有什么用呢?就像是厂里头的工人,哪怕有个「高级技工」的名头,可人一知道你还是个工人,依是瞧不上你,似乎这是社会上正当的。

臭皮带一解,裤子就划拉的落下,打飞了地面乘积许久的灰尘,紧接着便是那滑稽的裸体———哦不,瞧他,还穿这那条脏巴的内裤呢。他不明白办法,这令心里拧成一团,他作为年轻人的朝气,在异性面前露出裸体的时刻,就彻底的被**了,他不再挺起胸膛,任由自个像个玩物般,彰显羞耻的模样来,生命里的冷气硬逼着他底下头颅,去承认自己没出息,可真是悲哀!

背上的汗水呼哧呼哧的流满了,亦是夏季里余后的操劳,逐渐的把皮肤变得粘稠,眼见着背后的龟壳已经盖住了罗安的整个背部,仿佛一个大喇叭反着盖在那边,他早已没了头发,也没了最初的赤子心,就剩下那副不值钱的肉体还能去卖力气,镌刻着汗臭的味道。

但全部的湿臭,无不被咪姑身上的体香覆盖去了,那味道异常的清香,似乎浓妆艳抹的,接近于红房子的味道,是混合着泥土腥色的茉莉味。

艳俗吗?只是花开的正媚,不懂得去欣赏,就是不解风情了,与之相反的是身后的苦难————这里是所有苦人避生的地儿,然而云雨过后,苦难依旧是苦难,不会变的。

罗安不懂这些,也更不懂女人,何况是做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远远不如红房子,但又有着她们自个的好处,她们不会嫌弃男人,好像一切的裸体在她们面前都是平等的,只要有金钱,就可以足够的去爱慕一个男人,是的,只要有钱罢了。

【戾】「傻乖乖,快点做吧,姑娘我可贵着嘞!」

她不耐烦的直接上前搂住罗安,欲要马上应付了事,到了这时,她才和那些老妈子无样,就是要他人把这一亩三分地给耕平咯,才算是了结,把这暂时的缘分给去掉。

说罢,她就利索的把胸前的纽扣解开,露出一堆蜡黄,下垂的**来,他一低头,就是女人毫无情感的脸颊,那儿干净,还是说肮脏?可没说道的资本,不禁恐惧的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已然抬不起头来,人模狗样的。

屋子老旧,视线昏暗,品尝不到美的滋味,偶尔,稀碎的窗户纸递过来几声别屋的喘叫,像是下油锅的猫崽子,也是乱影来,罗安能感觉到女人的手在动着自个的裤裆,他终是忍不住了,钳住咪姑的手,缓缓的哀求道

【罗安】「别介………要不咱就算了吧…………」

【戾】「那成。」

她忽然也失去了兴致,趴坐在床炕上,小手一摊开,敞开的说

【戾】「那钱也得交!」

就这么想把事情了了?没这么简单!在这做生意的,向来都是不吐骨头的主,咱也不能白卖了身体,讨了个无名头,最是没趣。

【罗安】「那不行,还没开始呢,就这样还要交钱?那我不可冤了吗,是强买强卖!」

【戾】「强买强卖?好哇,你个牛瘪犊子还他妈扯上道理来了?那成,现在就和我上公安局去,诬你个流氓来,到时候,游街,公审,最后再枪毙,枪毙!看看你还敢不敢闹,告诉你,这儿地头,咱这口窑后面可是有人的!」

罗安愤恨的几乎快要一口火气喷出来,他自然不愿意被一个不讲清白的小姑娘给拿捏住,说甚都要走出去,试问偌大的天地,谁能拦住年轻的男儿郎?

他用尽为数不多的秉性,试图将抗争进行到底,便抬脚跨出门槛去,不想着独自吹那股恶风,打算拾起架子来,光明正大的从这块地走出去—————他没嫖,没做下流,要与堕落的姿态划清界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可是有骨气的罗安!

【怎着?】

老鸨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张椅子,坐在院子边的银杏底下,见到生客人从里屋走出来,还寻思着可快嘞。但是当她发现罗安脸上的「坏」,就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急忙的扯住了罗安的袖腿子,扬起嗓门

【老爷,呦,您是怎么了这是?收枪也没个准时,这就要走啦,那也行行好,把这袋口清一下。】

罗安本不理她,可奈何抓的紧,一时挣脱不开,羞气上头的他直接了当的撇开话头,恨不得赶紧回到家里,和红房子,那个真正能说的上话的女人聊会天。

【罗安】「什么袋口不袋口的,我看你们,就是专门讹钱来了!」

【这可不行呐!做了事,您要赖账?在我这可没一个滑头能走出去嘞!倒是看清了,又一个来吃白食的,得,今儿,要么你把钱给付咯,要么你就和我们上条子那去,嘿嘿,那儿的老爷帮谁还不一定有准嘞。】

那咪姑在里头哄人也就罢了,连这黄花般的老鸨,似乎也有理压他,令罗安心里发怵,至于占的又是哪朝哪代的理,早就拨乱不清了。俗话说,「一人成行,三人成虎」,讲的人越多,便越可以成真,有理了。他干瞪着眼,一声也不愿出,恢复了往日里的沉默寡言,张嘴只能引来他人的喋喋不休,那便干脆闭口,免得惹上更多麻烦。他不是有骨气的男儿郎,就是个破伺候人的临工罢了,是下人,而纵看那些个妓女,照样也是下人,能体面要强的过日子的才姑且算个中人。下人会刁难其他下人吗?兴许吧。

又是一转眼,不知是谁偷着溜出去,从隔壁的几间房子里面叫出了四五个汉子过来,便是专门用作给窑口撑场子的人,通常了,唤做「龟公」,专门摆平那些个在窑子里面闹事不给钱的主。都是龟,罗安可不一样,别人只是名头有这个字罢了,他呢,则是里里外外的,无不像个王八。

【拿钱来,不然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罗安】「我………我……我我……我………」

诺论动武,这些个汉子大抵是不会真的伸出手脚来,他们的力量仅做为摆设,但在气势上,的的确确的能把人给嘘住,他们揪着罗安的脖子,势必要把他给害惨了。可怜的罗安,那份委屈已然是到达了极点,可只是委屈又如何能救的了自己,那无异于祥林嫂罢了。待汉子们向他要钱来,他压根就不敢再去争辩什么,生怕一天挨两回打去,干巴的瞧着他们把自个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地翻了个遍,把那用来嚼谷的钱财都搜刮了,才骂骂咧咧的放了他走,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个没钱硬撑的穷下人!

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块钱铜板的失去,就可以让一个人喘不过气。诚实的人同时也是老实人,而老实人就只能被社会上一切的不平给打倒。现在,梦醒过来,他已是十分的后悔,悔不当初自己要强硬的融进去,和人来了窑子,也咒骂在大宴上给人祝贺的自己,今个的遭遇,全怪乎于自己罢。上头是暂时的,可遭的孽着实难以叵测,于是乎,罗安暗自下了决心,要更加的老实,更加的龟性,本分的做个下人,才不会受到精神上的迫害。

被赶出窑子的罗安灰溜溜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唉,现在,是骂也听过了,打也挨过了。泥菩萨应是保了他,除了清了身上的「账」,已没其他事情,但却没有保住尊严,那是男性较为看中的东西。

唉,何必呢,何必呢。不讨好自己,也不讨好别人,这做人,总不能一头都不占吧?要不怎说是个不懂人事的小伙子。

夜晚,人散了差不多了,能见到路边锁着的自行车,就像隔了层肚皮似的,几乎不会并排列在一块。卖瓜的贩子在路灯下死命的拍打蚊虫,见没人愿意照顾生意,很快就收摊了。走过了石桥,垃圾和死鱼的味缓缓的淹没在汗水,寂静的,如同诞生在死去的城镇里,偌大的地界,就算在边缘处,那也是和繁华,蓬勃无缘。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爱是不变的星辰,爱是永恒的星辰。绝不会在银河中坠落。常忆着那份情,那份爱——

今夜星辰昨夜星辰,依然闪烁。

名叫青作街的十字路口往日里过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工亭里交通警人工排的红绿灯总会让人觉得不怎么公平,时不时眼瞅着就要过了,忽的给你吃个红灯,倒是没见会撞死个人。大不了闯过去就是,然而今天,罗安却认真的等了。

过了街,他想着手头上还剩下个一二块的钱洞子,索性买了包「白狼」回去,这是专门给红房子带的,可他却蹲在门外,试着点着了根抽抽。

都说烟食赛神仙,抽完解千愁,只是因为郁闷,试着抽一口排解摆了。他像个愣头儿,只懂抽,不懂得吸进去,过了小半根还尝不懂滋味来。一会,他学着他人「吸溜」的动静,才吞了口,入了肺气,只觉得火烧在了云里,难受的忍不吭声的咳嗽几下,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眩晕感,一会,天旋地转,又一会,倒反天罡。他心中平静了,好像死了许久,就留下来这具贫贱的身体,想着那些人,那些事,反而可笑。

他赶紧把手头的烟给掐了,丢的远远的,眩晕的忘了所谓的烦恼————罗安收了浮躁———香烟真是个害人的玩意,自己以后绝不会再沾一点。

他糊涂涂的扒在对门上,这本就不是买给自己用的,他也不稀罕这玩意,只是红房子爱抽罢,是用来讨她欢喜的,一肚子的委屈和一天的辛苦,要与她说,才能暂时不记得明白。他乐意把今晚所有的闲情放在红房子身上,她是个好人,收留了罗安,定会把好事尽到底。

他先是客客气气的拍了好一会的门,见没什么动静,才敢稍微重点,咚咚的作响,却无人迎出来。本该自讨没趣,会屋里头睡到天明就好,可他却不肯放了这条路,继续拍着门。

【红房子】「来了来了,莫急,莫急。套了衣裳就来。」

门内递出来匆忙的拖鞋声,门一开,少吃了许多尘土。眼见着她敞红着脸蛋儿,却是用衣服的褶皱来掩盖自己的青肤,一抬头,晓得是罗安来了,不知怎的就恼了起来,冷呵呵的问

【红房子】「你咋来了?」

【罗安】「姐姐,咱是来给您道晚安的。」

是啊,见到红房子,心情就好了许多,见到红房子,人都走不动道了,世界上还有什么女人能比的上她呢?罗安想着,不免灿烂出阳光。

【红房子】「咋个?你也是闲出屁来,真扫我的兴呐!」

【罗安】「别介,别介,让我上里屋说话,行不?」

他把头往里头探了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哆嗦,里头竟藏着只小孩大小的老龟,瞪着眼睛,往他身上吐出骚血来!他惊了几个蒙头,再一看,哪里有什么老龟,就个汉子,光着上身在里面,汉子惨白了脸色,踉跄的从里边走出来。

【红房子】「呦,您这就走啦?多陪一会?」

【不行不行,受不了了,您也忒厉害了,老子可熬不住,这王八似的人又是哪个?】

【红房子】「不相干。」

她瞧都不瞧一眼罗安,只是使足了劲朝汉子抛去眉眼,可汉子哪里还能理的了她?自然是逃一般的走了。

【红房子】「安子,现在没人,要不你进来说话?」

【罗安】「不了,不了。咱………咱回去睡觉去了。」

他感到汗毛像是疯了一样的立起来,他敞开腿跑到了自己屋里头,不禁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在怕什么,手里的动静没个停,冷冷的坐在床上,不敢闭上眼睛。

恐劲过去了,他忽又想起了那个汉子,光着上身和红房子待一屋,做些什么?想到这,他又郁闷了。

这一夜,罗安不知抽了多少根「白狼」!

***

【ps】「产能低的让我想笑。」

【没听过《昨夜星辰》的应该是get不到那句今夜星辰昨夜星辰依然闪烁吧,很有那个年代的特色。顺便还在末尾自黑了一下青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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