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的身躯开始变得越来越松松垮垮,就像是要散开一般,在这最压抑最血腥的一刻,大堆焚烧着的尸体一浪又一浪涌向了火龙卷。
何雨涵将自己大脑内的花朵尽数拔除,且在此刻,那巨大的由焚烧起来的尸体堆积、拼凑而成的关公像开口念道:“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在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
天空毫无征兆的出现了道道裂缝,在那裂缝中的极远之处,有不可名状的存在苏醒的迹象。裂缝中透出的光芒,既非光明也非黑暗,而是一种混沌不明的色泽,让目睹它的生物感到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在那混沌之光的照耀下,何雨涵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他的伤口不再流血,而是被一种奇异的物质所填补。
那物质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蠕动、生长,最终形成了一副新的躯体。何雨涵赤色的双眼中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光,他的视线穿透了一切事物,看到了那裂缝之后的东西。
在那里,有无数巨大的皮开肉绽的手在虚空中舞动,它们缠绕着、交织着,形成了一幅无法形容的图案。在那图案的中心,是一只巨大的、无法闭合的眼睛,它冷漠地注视着何雨涵,它的目光穿透了空间和时间,注视着何雨涵和无为之间的较量。
从裂缝中透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炙热,将十里八荒的地区尽皆照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雨涵睁开眼睛,看见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林水清。何雨涵有些笨拙地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问:“是你帮我治好的?”
“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等等,好像的确不是你,是谁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何雨涵感到困惑,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
老者走来,将半块虎符塞到何雨涵手里,只不过这半块虎符是黄金铸成的,铭文写道:“韬略之符,右在象面,左在居士。”何雨涵不禁问:“老头,你们不是帮我忙了吗,怎么又塞给我这个东西,觉得和我交易有好处啊?”老者微微一笑,说:“既然关公爷爷如此看好你,治好了你的伤,那你现在已经和韬略道结下了不解之缘,这虎符或许在未来能为你提供帮助。”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得先帮你们一个忙你们才能帮我吧?”
“对。”
何雨涵一步上前,扯住老者的天灵盖一拔,就像摘掉头套一样摘下了老者头上的皮肉,露出白森森的头骨,头骨上的五窍和牙齿很快就扭曲成了一个大大的“马”字。“佣卒?”林水清不禁脱口而出。老者只是将皮肉拿回来,重新戴回自己的头上说:“别把我们跟那群只是偷学了一招半式的门外汉相提并论,我们可不像他们一个样只知道钱钱钱,杀生成圣才是我们的目标。”
“难不成还有佣马、佣车、佣象一类的?”
“我可不清楚那么多,反正各地的叫法不同,这些土匪对自己的自称也各不同。”
“练成卒子后是不是打架的时就只能进不能退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接触过就知道了。”
待老者走了之后,林水清小声地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无为他其实一直都还没有死,我记得他说过他自己的本命是《秘符遗篇》。”
“他根本就是说谎的,他的本命其实是那把七星剑,现在朝元居士应该把那把剑给融了吧。”
“但是那样的话,那不就代表着韬略道的帮助白用了吗?”
何雨涵沉默半晌,才说:“起码结果是好的,至于那个秃驴会问我什么,我得好好想想。”
与此同时,老者恭敬地将蠕动的带着些血肉、脑浆的三朵花献给象面,象面一把抓过来吞进肚中,身体微微颤抖。良久,他长吁一口气,说:“很少人知道,三花聚顶,就是用来炼这种绝世之花的,而且还必须要让它收集到不少人命。”
此时,慧吟和尚来到何雨涵面前,问道:“施主,别忘了你答应贫僧的事。”
“我怎么会忘呢,毕竟我可是很讲诚信的人,问吧,关于那个何灯村你想知道什么?”
“且慢,”慧吟从袈裟中取出一件雕刻精细的八幅轮,递到何雨涵手里,“施主,并不是贫僧不信任你,只是公事公办,还请见谅。”
“你的意思是,我拿着这个东西说谎会有什么后果吗?”
“八幅轮是佛教圣物,能辨真伪,明辨是非。施主若心存诚实,自然无事;若有所隐瞒或虚言,其后果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
“那你问吧。”
“是谁屠害了何灯村的村民?”
“无为道人。”
“是他?可是为人正直的他为什么……”
“你自己不清楚吗?”
何雨涵随口的反问让慧吟沉吟半响,慧吟心中暗想:“莫非,他想炼成三花聚顶?但是他并不清楚真正的方法,直接将这个法子用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残存的精神寄托在这施主的身上?”紧接着他又问:“那你为什么隐瞒?”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无为道人的行为,背后有着复杂的原因和动机。我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我知道真相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误解。”八幅轮在何雨涵手中静静地躺着,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信号。
“施主,真相虽然可能令人难以接受,但隐瞒真相往往会导致更多的苦难。如果施主知道更多关于此事的信息,还请告知贫僧,以便为那些无辜的村民伸张正义。”
“我当然也清楚,但我只能这么做,毕竟,我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慧吟注视着何雨涵的双眼,何雨涵自然也盯着慧吟,两人沉默了许久。慧吟点点头,收回八幅轮,双手合十道:“贫僧谢过何施主。”
“呵呵,那你以后可以不要再追着我了吗?”慧吟和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