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和粘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本来只是想透透气……咳咳咳……没想到……咳咳……深吸一口气味道会变得这么重……咳咳咳咳咳……”
她开始指挥着被自己控制的傀儡将陈静候的尸体和其它傀儡的残骸收集起来,堆放在一处。何雨涵从道袍中取出一张张红色符箓,贴在这些残骸上。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连那些延伸至天穹之上的肮脏头发也渐渐从下往上烧去,火舌沿着头发而登天。
随着残骸的消失,小镇再次恢复了死寂。何雨涵站在原地,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该走了。”何雨涵戴上没有被自己丢去烧掉的斗笠,当她戴上这个斗笠后她那血肉面庞突然变得十分模糊,任谁也看不真切。
她转身准备去找里长,但在她迈步的瞬间,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我戴在手上的那双手链呢!?去哪了!?那可是我花了大半天功夫慢慢串起来的!”
何雨涵焦急地在四周寻找,她沿着自己走过的路径一步步回溯,夜色愈发深沉,小镇的街道上除了何雨涵寻找手链的身影外再无其他动静。
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所有部位的皮肤几乎都被刑具剥得精光,身体上密密麻麻的血管就像破旧的绳子一样连在她的身上随风飘荡,即使已经止住了血但仍然会时不时地有几滴鲜血一路滴下,斗笠的效果让她血肉横飞的脸颊变得血肉模糊。
何雨涵终于不耐烦了,她想掏出符箓施术,没曾想放在道袍里面的特制的那几张符箓居然也无缘无故的不见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烦躁和不安却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她又在道袍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根缺角牛骨,缺角卜她本来是不太信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何雨涵将缺角牛骨投掷至地面,根据其落点位置和方向往那边走去。
何雨涵沿着缺角牛骨所指的方向穿过了无妄镇的条条街巷,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她走过的地方,偶尔能听到屋内传来的窃窃私语。
她来到了镇边的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前,庙门虚掩,何雨涵轻轻推开门,只见庙内点着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土地公的泥像已经破败不堪却依然端坐在台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土地公泥像的脚下,那里,正静静地躺着她那串手链,手链上的珠宝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快步上前正欲伸手去捡,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突然一道黑影从泥像背后窜出直扑她的面门,何雨涵侧身躲过反手一戟刺向黑影。黑影灵活地避开,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在了何雨涵的对面。
那黑影竟是一个身形瘦小面容枯槁的老者,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小姑娘,你胆子不小啊,连我的东西都敢拿。”他说。
“你他娘又是什么人?”
“我是谁?我是这里的土地神,这无妄镇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手链,自然也是我的。”
“我呸!偷东西就偷东西,还耍我,你这个小偷偷术这么好是不是未济门的?”
“对喽,老爷我啊,就是未济门的三只手。你能怎么样?有本事,自己过来偷回来啊~”老者不再掩饰,用手往脸上一抹,脑袋变成了血肉模糊的长方体,五官经过一番扭曲拉伸,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写“捌”字。
“哈哈哈~小姑娘,你别以为挂了个公济笥的牌牌就能吓唬我。告诉你,在这无妄镇我才是老大!”
何雨涵提戟而上,她最痛恨小偷了,光是初中三年就被偷了200多块,不把这个老头剥皮挫骨她就会很多天都睡不着。
老头不慌不忙地以不可思议的动作躲开,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火折子,将它打开并吹气,火焰迅速点燃,随即马上塞进自己的“囗”字形嘴巴里。
“ㄎㄨㄞˋ,ㄕㄚˋ ㄌㄧㄠˇ ㄊㄚ!”老头嘴里鼓鼓囊囊的喊道。霎时间,一团巨大的像是不断变换形态的烟雾的邪祟出现在何雨涵面前。
它的眼中没有瞳孔,指头上没有指甲,无数微紫的指头从它的身体中延伸出来触碰着周围。这正是她之前在鬼市里见到的那种邪祟。
她迅速挥动方天画戟,直指邪祟的要害。然而邪祟的身体仿佛是由烟雾组成,方天画戟根本无法触及它的实体。邪祟的手指突然加速,如同一道道利刃般向何雨涵袭来,她勉强躲过攻击但邪祟的手指却在她的道袍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痕。
那个老头拿出一个葫芦,在手上倒了些什么东西,然后瞅准时机扔到邪祟的身体里。邪祟稳稳接住,从它的身体里面传出像是嚼碎石头般的声响,它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更加难以琢磨。
何雨涵索性不执着于杀掉邪祟,用方天戟抵挡着那些宛如在空中舞动的海草的指头,一步一步紧逼老头。但这个老头年老成精,一下子就看出了何雨涵的想法,动作敏捷的他在这小小的土地庙里到处周旋。
何雨涵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将方天画戟掷向老头,老头敏捷地躲开,但何雨涵已经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拍向他的胸口。老头冷笑一声,身体突然变得虚幻,何雨涵的手掌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
邪祟的攻击愈发猛烈,它的手指如同无数条触手在空中舞动封锁了何雨涵的所有退路。何雨涵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煞气,煞气在她周身缭绕。
“轰!”一声巨响,邪祟的攻击与何雨涵的煞气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土地庙内的尘土飞扬,泥像在冲击下轰然倒塌,整个土地庙都开始摇摇欲坠。
何雨涵猛地转身一掌拍出,正中老头的胸口。老头惨叫一声身体被击飞出去,撞在土地庙的墙上,墙壁顿时裂开一道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