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刚刚那确实是存在的事情,最好的证据,就是看台中央的那个高台依旧没有消散。
洛璃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呆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银发女孩,她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人。
是什么人呢?洛璃强行定了定心神,伸头一看,也是一位银发女子,不过脸色很苍白,在锁骨那块还能清晰地看到数不尽的咬痕。
虽然她脸色不好,但洛璃能看出来这个人很美,明明脸跟林瑶有七八分像,但展现出来的气质却比林瑶更加温柔一点。
“他们都死了,这次可以换我保护妈妈了。”林瑶瞪着红色的眼睛,机械性地看向远方,她嘴里重复着这句话,每说出一个字,她就得含糊一会,然后斟酌着说出接下来的语句,说完后,继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洛璃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楚,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过自己的嘴巴。
她张嘴抿了一下。
酸酸的,有点苦。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次的仪式,本来的祭祀对象是我,成为血族的应该是那个人。”
淡淡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洛璃转过头,跟那双不温不火的红瞳对视,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
那个人,应该指的是红袍的老人。
“仪式的最终一项,是献祭自己的血亲,而且需要生命力足够的血亲,对方必须是自愿仪式才可以进行。”林瑶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她好像只是旁观者一样在陈述着事实。
“我那时候,虽然强撑着,但四肢被折断,精神也已经毁灭地差不多了,所以也算作强制性自愿。”
洛璃静静地听着,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态,但有时候,做个听众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最后仪式失败了。”林瑶走上前去把以前自己的虚影抹掉,“因为我妈妈的闯入,失败的很彻底。”
是啊,失败的很彻底,自己的爷爷因为仪式被破坏,被仪式反噬,身体扭曲到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地步。
可是,世界的意志需要有人来制衡光明方的人,于是,自己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地成为了最佳人选。
祭祀的对象,于是乎从四肢被掰断的自己,变成了突然闯入的自己的母亲。
可是自己怎么办呢?几近昏迷的自己无法做出任何选择,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令人作呕的血液涌入口腔。
“杀死她的人,是我。”
林瑶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洛璃伸出小手勾了勾她的手指,她的掌心很温暖,再尝试了几次后,让洛璃开心的是,林瑶主动伸出了玉手,拉住了洛璃的小手。
洛璃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旁边的女孩,她只能自顾自地将两人的身体紧贴,把头轻轻依在林瑶腰上听着她的心跳声。
很闷,很沉,但有力。
她能感受到旁边的倩影在自己靠过去时全身收缩,但马上又开始放松,她抬头去看林瑶的脸,对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只有对方那愈握愈紧的手掌。
这一刻,洛璃突然意识到,有些人,伤心的时候是不会哭泣的。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许久,最后还是林瑶推开了洛璃,淡淡说道。
“抱歉,让你经历这种事情,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
火大,洛璃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名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涨。
她这是担心自己被她伤害吗?明明是没错啦,但洛璃就是莫名其妙地火大。
“我不要!”洛璃的语气很坚定,她十分用力地扑在林瑶的腰上,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衣服里面。
“那个,我虽然很怕死,也怕痛,而且有时候会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洛璃梗着脖子,趴在对方腰间里面翁声道,“但是,如果你是因为害怕伤害到我而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的话,那样的行为非常自私!”
她抬起头,湿润的眼眶和林瑶对视,林瑶刚想习惯性地扭头时,脸颊却突然被一双滚烫的小手抓住,然后强制着对上那双红瞳。
“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或多或少都有察觉,你是不是想喝我的血?”
林瑶不回话,只是听着洛璃自顾自地大喊着。
“你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嗷!!”
“不公平,好不公平!”洛璃直接进入了红温状态,“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凭什么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把自己摆在了那么高尚的位置?明明平常就只会欺负人,明明跟你说过了还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你你你你...简直坏事做尽啊你。”
洛璃开始气急败坏,甚至开始说胡话了。
“明明只是个纵容我的坏蛋,凭什么擅自主张地占领道德的高地,她X的做个禽兽有那么难吗??”她的脸上泛起了欲拒还迎的红润,“都她X睡一张床上了,你强一点会死啊?我又不是...”
“不愿意...”
你都对我这么好了...
洛璃在林瑶睁大的瞳孔中,声音说到最后越说越小。
“我只是,害怕再让信任我的人受到伤害...”林瑶十分稀有地在语气中带了些慌乱。
洛璃生气了,去他丫的淑女,怎么爽怎么来,“你她X瞧不起谁呢?我是男子汉,吸血什么的压根不带怕的好吗?天天喝那种没有味道的东西,你难道不会偶尔骗骗自己换换口味吗?给我下安眠药都可以呀!”
洛璃事后回想起来,简直后悔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的是现在的她,后悔的是以后的她。
“抱歉...”
林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这个道歉,但洛璃气势上确实给自己一种自己错了的感觉。
“你!你...呜呜呜呜呜——”洛璃哼唧着的小嘴终于一个忍不住,哭出来了,哇哇哇地扑在林瑶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
“明明、哼,明明都那、那么惨了,你、你哼,还要帮别人着想,你是哪里来的傻子吗?”
林瑶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伸出手臂,虽然笨拙,但好歹是把怀里的小人搂住了。
“我们彼此彼此...”
.......
“呜呜呜——”
清晨的莺啼声吵醒了林瑶,等她睁开眼睛看到扑在自己怀里的小人时,才发现不是什么莺啼,不过也大差不差就是了。
“林瑶,我呜哇哇,林瑶~哼。”洛璃哼唧着,梗着小脑袋往林瑶的怀里钻去。
林瑶刚想拍拍她的背安慰洛璃,但突然一阵很奇妙的味道涌入了她的鼻腔。
她抬起头一看,厕所的隔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地上留下了一滩很透明的水渍,就像是地雷的引线一样,从远方的一大摊沿着小尾巴蔓延过来,然后一路延申到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的洛璃。
林瑶黑着脸看着满脸水渍的洛璃,说起来难怪感觉这蠢萝莉身上湿漉漉的,她刚刚不会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吧?
那么,这脸上的水就是...
“呜哇哇,林瑶~”
洛璃刚想哭着小脸往林瑶的脸上蹭,但发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林瑶提起来了。
“以后,不许碰酒精了,一点点也不许碰!”
林瑶看着对方底下湿漉漉的天使翅膀一样的胖次,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她要喝酒之前,首先得买点保险的东西当作胖次才行...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谁刚刚说自己是男子汉的?”林瑶打趣道。
“啊咧?什么时候?”洛璃哭着的小脸突然露出了懵懂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像是假的。
“你!算了,反正你说的这番话以后很有参考意义。”
林瑶无奈地吐了口气,然后把洛璃抱在怀里,朝着校外走。
初步鉴定为,小朋友酒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