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的脖子僵硬得像一根拉紧的弓弦,突然间,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目睹领导在大厦下滔滔不绝地演讲,学生们却不得不在烈日下暴晒两小时。
这种既视感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那个充满无奈的夏日午后。
“我想,大家都收到了一封信,邀请我们来到这里,在座的有老朋友,也有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但我相信,你们都注意到了信封里的内容,还有其中那些显而易见的不合理之处。
我们一行人作为春雀岛的客人,彼此之间没有身份的高低,都是来寻找某样东西的普通人。因此,我们应该尽量坦诚相待,互相支持,这样我们才能在风雨中稳住这艘小船。”
中年男子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将双手轻轻摊开,仿佛在展示一种无形的诚意。
“如果要求大家交出信封,那未免太过苛刻,毕竟,每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隐私。那么,我们不妨先互相介绍一下,再大致分享一下信封的内容。”
时眼听着这人侃侃而谈,露出思索的表情:有熟人?这是什么意思?唉,都怪自己这记性,几乎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些人似乎都不认识我?这些人的关系异常微妙,显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时言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牙齿轻轻咬住了矿泉水瓶口。
沉思片刻后,时言下定了决心,于是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从我开始吧。”
时言打开背包,从夹层中取出一本工作证,翻开展示自己照片的那一页,然后轻轻放在桌上。
他的手指在工作证上轻轻滑过,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身份:“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研究鸟类起源和发展的生物学家。我之所以来到春雀岛,是因为我的研究遇到了瓶颈。信中告诉我,春雀岛四面环湖,生态与外界隔绝,这里原生态鸟类生物众多,对我的研究大有裨益。
如果大家能从这里出来,欢迎去西华大学找我,我一定热情款待。”
时言的声音温和而诚恳,仿佛在邀请老朋友共进晚餐。
说完,时言将工作证递给众人传阅,动作轻柔而有礼,仿佛在传递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大多数人只是匆匆一瞥,只有那个递毛巾的妇人,笑着挠了挠头:“俺看不懂这些,但照片里的小伙子肯定是你,俺相信你。”
扭过头,时言看到这个女人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于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俺叫曹云芳,没什么正经职业,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俺收到信后,去找人读信,人家告诉俺信上写着登岛能找到俺闺女,俺闺女已经失踪很久了,所以俺登岛想来看看她·······还得请大家帮俺找找。”
曹云芳的话音未落,时言突然感觉到情况不妙,下意识地向后仰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一只受惊的猫。
一个玻璃杯自时言面前飞过,稳稳地砸在了曹云芳的额头上,鲜血立刻顺着她那枯黄泛着老皮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双手捂着额头,痛苦地呻吟着。
值此惊变,那油腻的中年男子第一个站起来,指着丢玻璃杯的中年男子,厉声喝道:“陈达海,你这是干什么!”
时言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仿佛在审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如果不是他及时躲开,此刻头破血流的可能就是他了,压抑住心头涌起的一股怒火,时言选择继续看戏。
曹云芳捂着额头,跌坐在一旁,泪水从她那浑浊的双眼中夺眶而出。
人们只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痛苦和无助,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悲伤。
而小萝莉则贴心地拿着毛巾,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而细心,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与时言一样静默不动的还有那个始终闭眼盘坐诵经的女人,她叫李海燕。
脸上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你这个疯女人,你女儿已经死了!你再让我听到曹泽兰的事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陈达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威胁,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达海!”油腻男人大喝一声,然后不情愿地放开了陈达海。
陈达海松了松肩膀,看向曹云芳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曹云芳,你女儿已经死了,是我领你去看的尸体!
你托我把泽兰的尸体弄出来,好,我帮你做了,然后你怎么回报我的?”
陈达海的声音充满了讽刺和愤怒,仿佛在质问一个死人。
“你就等着泽兰的尸体生蛆发臭,看着她慢慢腐烂?泽兰这么美,你怎么忍心把她缝的跟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呜呜呜,你胡说······我女儿没死,我女儿没死,她只是失踪了。”曹云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在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时言轻轻张开了嘴巴,他确实有些惊讶于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随后深深低下了头,原本以为还能轻松度过这几天,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一群人绝对不太正常。 说实话,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陈达海骂得气喘吁吁,端起眼前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跟你们这群人待在一起真没意思,我回房去了!至于那封信,告诉你们也无妨,信上只写着:登岛能让我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陈达海动作粗鲁而迅速,仿佛在逃离一个让他窒息的环境。
看着陈达海骂骂咧咧地离开,时言嘴角抽了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笼统的说法。
曹云芳额头的血已经止住了,她哭哭啼啼地瘫坐在一旁,让人不敢询问她女儿的具体情况。
小萝莉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旁人都漠不关心的不再发问,索性自己先开了口:“阿姨的女儿肯定很漂亮,这么多人都在意着她。
看到是刚才安慰了自己的小女孩,曹云芳痴痴的看着,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是啊,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女儿,她曾经也和你一样乖巧,可惜上学的时候犯了错事,然后遇到了一个不好的人,才让她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好的人?看起来是那个陈达海了。
时言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复杂的关系网。
这陈达海看起来和曹云芳差不多的年纪,想不到竟然是和她女儿有过一段情,怪不得二人之间颇有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呢。
经过这小萝莉的童言无忌,现场的氛围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剩下几个人的自我介绍进行的也更加顺利了
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叫孙伟庭,确实是个当官的,是济市的一个教育局的高级领导。听他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岛上有他的一些把柄,信里告诉他只要过来待够五天就会帮他消除所有的隐患,还保他升官发财。
这和时言猜测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这孙伟庭还是真会主动说出来。
如果没人挑起大梁,这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就是那个始终盘坐念佛的女人,她叫李海燕,只是一个普通的推销员,在几年前皈依了佛门,如今在俗世从事一些传教和筹集香火的工作。她来到此岛是因为信上写着岛上有着她追求的缘分,可以摆脱心魔。
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信念,时言勉强信了三分之一,正如他那一本工作证是伪造的,李海燕从始至终的行为仿佛都带着几分刻意而为的味道,似乎这个信佛和她本身有着极强的割裂,又带着几分真实的融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最后自我介绍的就是那个自称朝歌的小萝莉了,之所以自称朝歌,是因为她就叫朝歌,没有姓。
朝歌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她十分渴望父母,在信里她看到这个地方可以帮助她找到父母,于是就顺其自然的跟着一个陌生的大叔来到了这里。
六个人中她来的最早,已经在别墅住了一晚了。
越是了解现场的状况,时言就越是感觉头疼。
前面几个爱恨纠葛的人你扯进来我能理解,但是这小姑娘和我,你把我俩拉进来干什么?
难不成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把几个人邀请出来度假顺便解决一下小小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