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一)

作者:萦涟汐 更新时间:2024/8/1 23:31:58 字数:2332

我是一个杀人犯……本人。

男孩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视线空洞无神,紧紧地盯着头顶明亮的吊灯。他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周围是被推倒的椅子和满地的酒液,那缓慢流淌的酒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后背,带来一丝丝的冰凉刺激。

男孩叫做雨泽。

不久前,刚从学校回来的雨泽如往常一样,一头扎进了厨房,对于在客厅里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视若无睹,他熟练地开始准备晚餐,器具难免因碰撞而产生一些刺耳的声音。

“雨泽!你给我过来!”

这一天和往常并无不同,雨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是经常有的事情,是属于这个男人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不过尽管频繁,但以往都有个限度。

就像这小刀只会浅浅地划上几道痕迹而已,事后稍微做点止血的措施便无伤大雅,雨泽习惯男人的这种发泄。

男人似乎十分“体贴”,他知道酒后的他把握不了自己的力度,因此用的是一把钝刀——只有十分用力才能划出一道口子,否则只会留下一道不出血的痕迹,便是这样的钝刀。同时,他还为雨泽准备好了医疗箱,并且定期更换里面的物品,这一点是他做得最频繁的一件正常事,尽管这件事频繁起来本身就很不正常。

而这个男人,正是雨泽的父亲。

“你还真是无聊啊,”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明明无数次地揍你,无数次地骂你,哪怕是打得你头破血流,可最后你都没有一句怨言。”

雨泽面无表情,他当然感觉得到被揍的时候那钻心的疼痛,会疼到身不由己地扭曲面孔,会捂着被捶的肚子发出微弱的哀嚎声。但他其实感到无所谓,因为从他记事起,这种生活便已经开始了。因而他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会说。

就算揍死了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很让人害怕,每日都担心会不会有明天——假的啦,如果真这么想并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在作为医生且十分谨慎的他面前,我早就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雨泽的思绪随着男人那巨大的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而中断,他感觉他整个人都有种要飞出去的感觉,身体被捶得躺倒在地上,不得不捂着疼痛的腹部蜷缩起来。

“就是你这个样子让我恼火啊!我真的恨不得把你活活揍死,你这该死的杂种。”

男人咬牙切齿,满是胡须的脸在愤怒中扭曲,手里的啤酒在刚刚的挥拳中洒了不少出来,尽管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但男人仍然尽量控制了力道,不至于让雨泽直接被送进医院。

不过,今天的力度却依然比往常重上不少,这让雨泽有种预感,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早知道你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当初我就不该顾忌什么不合理性,直接要来你姐。狠狠地蹂躏她,让她那爱笑的模样彻底成为过去时,永远永远也笑不出来!哈哈,到时候她如果看到她的女儿双目失神,对对,就像你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我弄得自闭的样子,那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男人自顾自地幻想着,面目狰狞的样子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他早就自甘堕落,每日唯一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就是喝酒抽烟,以及报复——在雨泽身上发泄着对前妻的不满。

“呵呵……不过即便是你这怪胎,要是缺个胳膊断个腿,然后神志不清地到她面前。想必她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即便你和她,压根没相处两年,但好歹也是她的亲生骨肉不是。”

雨泽自记事起,就基本没见过他那所谓的母亲。他对于男人的看法保持怀疑。

“……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吗?”

雨泽现在说起话来都费劲,但他仍然少见地插了一句话。如果是不择手段地报复,那么单纯的摧残是可能得到一些弥补的,只有最终的死亡,才会让这场摧残彻底定格,并且永远地成为别人内心上的伤疤。

毕竟男人无法保证他的摧残是切实有效,能够维持一辈子的。雨泽站在他的角度提出了疑问。

但雨泽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而是得到了几乎没有收力的几脚,直接踢到雨泽深吸了一口气,痛得龇牙咧嘴。

“你他妈怎么敢插话的?你胆子肥了是吧,不怕死是吧?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能杀了你!把你活活踢死!”

许是并不过瘾,男人又用力地踹了雨泽几脚,这才作罢。

“瞧瞧,我似乎用力过头了。不过没事,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男人点了根烟,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银行卡软件,确认似地看了一眼几乎归零的余额,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手机盖在桌子上。

“我会让你痛苦地死掉的。虽然你这怪胎可能也不会在意,但没事,只要身体做出反应就行了。只要他们能看出来你死前多么痛苦就行了。”

男人油腻的头发遮住的两只小眼睛盯着一点反抗意思都没有的雨泽发出不知道是笑声还是哭声的声音,

“去,再给我拿两瓶酒来。今天晚上你也犯不着做饭了,待会也喝一口酒吧,你人生的第一杯酒……”

男人招了招手,完全不管雨泽现在痛得几乎无法行动,口中还低声地用雨泽刚好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着:“同时也是上路酒。”

突如其来的信息翻译过来便是今天便是他的死亡结局。这让一向以为自己不在乎死亡的雨泽心脏骤停,但在短暂地停顿后,雨泽还是站起了身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看见的是仅剩的两瓶啤酒,男人记得很清楚,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酒品的旁边还放着一包似乎包着什么粉末的白纸,刻意得让雨泽有种想要蹙眉鄙视的冲动。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显然是个陷阱——不过也可能是谨慎的男人在神志不清时的疏忽。

雨泽顺便翻开了医疗箱,为了同时使用水源而又不碍着男人的眼睛,医疗险“顺理成章”地被雨泽搁置在男人基本不会长时间逗留的厨房里。这是作为医生的男人的专业医疗箱,里面的药物十分之多,不过雨泽能用到的只有那么几种。

雨泽带着已经开瓶的酒到了客厅,递给了男人其中的一瓶酒。男人短暂地注视了一眼雨泽后接过了他递来的酒,然后直接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待男人喝了大半瓶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雨泽也喝了一口啤酒,但极其陌生的刺激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虽然很快便平复了下去。

“哈哈,还是年纪太小了啊。喝不得酒,不过看你这样子也知道,你也不适合喝酒,还是我来吧,别糟蹋了最后这瓶酒。”

男人抢过雨泽手里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尽管男人似乎也喝不下去了,留了大半瓶在那里。

最后,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去,把那冰箱里那包白纸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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