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这是你的。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白霖将一件白色的裙子扔到床上，又将可爱的小熊耳朵睡衣整齐地叠好，放在柜子的底层。她便是反复地进行着这样的动作，将柜子里随意挂着的衣服分清楚哪件是璃银的，哪件是她自己的。然后将璃银的衣服叠好。
璃银今晚就会搬出去。
直到最后，璃银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了高高的一层，而她自己的衣服不是被扔到床上，便是被扯乱后仍挂在衣柜里。
回过头，白霖便看见了床上不知不觉被扔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甚至还有几件衣物不慎落在了地上。
前一刻还整齐的床面，此时只剩下凌乱。
白霖捂住胸口，暗自自嘲地一笑。
“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办？”
白霖只觉得浑身无力，疲倦感不知不觉便也布满了她的心头。内心思绪的紊乱如同此时凌乱的床面一样，她不知所措，任凭疲惫将她吹倒，最后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去。昏昏沉沉，白霖想要梦见什么，却什么也梦不见。想要再思考一下，却一点也不想思考。
直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让白霖仿佛装了弹簧一般惊起。惊醒的她身体比大脑更先动起来，她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看向寝室门口，口里那三个字脱口而出：“璃璃银？”
“白霖……”
让白霖又失望又庆幸的是，在她如此低沉的时候，回来看见她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璃银。
来人是一个扎着个小马尾，其貌不扬的女孩子。不过此时她的脸有点儿红，身上似乎还有点儿酒气。
“凯莉呀。你是来找璃璃银的吗？”
凯莉点点头。
“几点了……嗯……你来的真不巧。她走了有一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白霖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站了起身，给凯莉倒了一杯水。凯莉的到来让她勉强打起了一分精神。
“你这是在收拾吗？”
凯莉走进寝室，她在过道便看见了床铺的一角，此时走进来便小小地被床上凌乱衣物给惊诧到了。而另一边恰又整齐叠放着一堆衣服，从风格偏可爱、大小偏小来看，不难区分这状态截然不同的两边衣物各自属于谁。
“小璃银要搬出去吗？”
凯莉惊奇地询问，而白霖没有回答，她只是黯然神伤地走到床边坐了上去。她虽没有回答，却已经做出了肯定。
“……那你有问她什么吗？……我是不信小璃银会搬走。她应该不是这样草率的人。”
白霖沉默了一下，然后躺倒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索片刻，这才在凯莉的注视下开口：
“我什么也没有问。我只是让她晚点回来，到时候我会把东西都收拾好。也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要是睡着了，她回来我只收拾了一半，就糟糕了。”
“我觉得你应该问清楚的……我是不太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能让她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也不能接受所谓的恋爱就能解释她如此反常的行为。”
凯莉坐在座位上，拿着水杯却没有想喝的意思。
“我不知道问什么。而且……她决定的事情，我向来无法改变。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我现在，只能相信她。”
“可是！”
凯莉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水杯。
“可是你可是她的姐姐，她最喜欢的姐姐！”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激动，凯莉立刻缓了缓自己的语气。
“小璃银可是说过的，她之所以从图书馆里出来，努力学习魔法，全是因为她答应了你。她不再去看喜欢的小说，而是努力学习让她头疼的魔法理论，可都是因为你。你可是她最喜欢的姐姐，最亲近的人。你难道就没发现她的异常吗？你就没话想问她，没有什么想弄清楚的事情吗？”
凯莉此时并不敢去看白霖的反应，她有些害怕白霖暴起反驳她，她完全不知道到时候她是否还能说得出一句话，但事已至此，她现在只得缩着身子默默等待白霖的回话。
但过了一会儿，凯莉并没有等到白霖的声音。这让她有了接着说下去的底气。
“……我真是奇怪。我刚刚好像在谴责你一样，其实我不是想这样……莫名其妙就这样了。明明我应该安慰你才对。毕竟……”
凯莉侧了侧头，透过刘海的发隙，她看了一眼被叠放整齐的璃银的衣服。
“其实上午她说多谢关照，让我自己找地方坐下的时候。我好生气，又好伤心。我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打算就这么沉默以对，结束这段短暂的交情……或许正是我这些奇怪的缺点，所以我才没有朋友……不，应该说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朋友。”
凯莉将水杯放在了小桌子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吸入一种特别的“气”。
“可小璃银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就算会失去，我也不愿再沉默寡言下去了。我要问清楚，问清楚原因。”
凯莉站起了身，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了白霖，却只看见躺在床上发愣的白霖。
白霖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见凯莉说话。
“为了生存我会选择水。但为了生活，这次我选择了点别的东西。我觉得喝点这个，会好受一点，可以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凯莉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纯白的酒来放在小桌子上。
“我要去找她了。我要当面问清楚，当着她那个情侣的面问清楚。我先走了。”
随着“啪嗒”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白霖这才坐了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那瓶酒上。
——
另一边，风素素正和璃银往宿舍走去。
“莉莉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是真名吧。看上去是凑巧碰见的我们，实际上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大个图书馆，我们就过去取一本书。竟然就碰上了？不过也没事，顺便告诉了她我们结为情侣的事情，以后少和她来往就行了。”
风素素对于这种摸不透的人略有忌惮。当然，对于璃银的朋友，她也没打算给好脸色便是。
“嗯。有素素就可以了。她们这种不重要的人，利用完就抛弃就行了。”
璃银此时头顶着七本小说，那模样似乎是接下来打算与书本打长久战了。
“还有你的那位假姐姐。竟然强加意愿在你身上。她完全不懂，我们想要的就只是无忧无虑的闲暇时光而已。”
“嗯。摆烂可是最舒服的了，若不是我受制于她，我也不会答应她的那些任性要求。说起来，素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尽快完成呀。”
璃银微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一侧步伐欢快的风素素。
“放心好了。白霖对你知根知底，我知道你害怕她将那些血族怪物招过来，我当然也不想血族那些麻烦的人来和稀泥。不过这里好歹也是普国都城，凡事要小心的。但我迟早会除掉她的，最晚也在寒假的时候。”
风素素完全不介意和璃银讨论这些露骨的事情。但此时风素素却来了兴致，她忽然问：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邪恶的人？”
“不会。”
“也是。这种问题你只有这个答案。毕竟你的‘心’已经是我的了呢。”
从在那个地下室，和那个紫发小萝莉梦情碰面之后。
“这可是霸道的黑魔法。就像普通人挣脱不掉铁枷锁一样，魔法师也挣脱不掉黑魔法的束缚。如今的雨泽，哦，璃银，已经彻彻底底属于我了……”
风素素伸手抓过璃银柔顺的一缕头发微微一笑。
“对我言听计从，无法对我的命令说不，无法对我心生敌意，哪怕是厌恶感都不可能存在。毕竟现在的璃银，是活在梦里的。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篡改过的。她永远只能看到我的好，看不到我的坏——什么嘛，这也太邪恶了吧，这种魔法也太恶心了吧……呵呵……但我喜欢。”
璃银被迫停下了脚步，风素素此时捏住了她的下巴，两人面对面，似乎下一刻就是嘴对嘴了。
但所幸璃银并没有失去她的初吻。
“可惜……你现在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吸血鬼的身体……”
风素素不作掩饰地皱了皱眉便作罢了。
风素素刚想带着眼神带着点呆滞的璃银继续朝宿舍走去，一股魔力探索让她停了下来。
“这是你之前那个同桌的魔力波动吧。似乎是来找你的。不过今晚我可没兴趣陪她费口舌。”
风素素带着璃银绕开了魔力波动的来源。因为璃银并没有主动释放魔力，凯莉当然不会察觉到她的位置，凯莉这么做仅仅是想让璃银知道她的位置而已。
可对风素素言听计从的璃银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凯莉。因此凯莉今夜注定是无功而返了。
恰是凯莉刚离开宿舍不久，风素素和璃银便回到了宿舍。
然而，在凯莉离开宿舍之后匆匆跟上来，此时刚下宿舍楼梯，衣领被些许液体打湿的金发少女，正好撞上了璃银两人。
“璃银！”
白霖看到了璃银，璃银也看到了白霖。
“阿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