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省一座即使是在211大学中也排名前三的大学,热情的陈校长正和新跳槽的李儒交谈。
“不容易啊我的大李教授,千呼万唤、三顾茅庐的终于把你盼来了!”
“陈校长言重了;早就听家父说陈校长领导下的学校熠熠生辉,今天来看确实如此。我之前因为还有点琐事要处理,所以不能早点现在真切见识到了,也是后悔耽误了,还请见谅。这是我父亲给您的一点礼物,请收下。”李儒她带笑不卑不亢地微低起头,递上礼物。
“你你你,”陈校长啼笑皆非,食指上下不定的晃着,“也长大了,会和陈叔用这套了。你家老李也是……唉!不说了,东西我就不客气了,也就喝茶这点小爱好,我叫人来带你去宿舍吧。”陈校长没了交谈的意思,李儒也含着笑意,没说话。
陈校长拿出手机,看来翻了有一会儿,就听他换了中和蔼的腔调点击语音说:“小单啊,有没有空?这边有位新入职的教授要麻烦你带去宿舍一下。就我之前让你整理的那间呢。”说完他朝李儒微笑点头,“你妈妈最近怎么样?还在带着学生?老李之前老跟我抱怨她不退休,他自己一个人总是吃独食。”
李儒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母亲她性子就那样,除非自己想不然别人很难影响到她。”
陈校长欲言又止又欲这时手机传来回复,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外加手机的音量并不算大,李儒静待安排的心使她听得不清,隐约记得是一个清澈、年轻的女声,“来了来了,校长我就上来到门口了。”
陈校长没再语音回复,可能只是回了个表情或字。
不出半晌,校长室的门就传来敲门声,“请进。”
一个穿着白色保安服,约莫二十一二的女生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说:“您辛苦了,这么久不见您一定是在忙吧?”
陈校长顿时皱起眉,有些不高兴说,“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这样?”
“啊?”单炳溪一脸困惑,看了眼安静坐着的李儒,添补道:“没没没,您别气、您别气,是带这位老师去宿舍是吧?我现在就带她去!”
陈校长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李儒识务起身欠了下身子。
逃出小脸色难看的校长室,单炳溪指了指方边,“老师这边。”
李儒和她对视然后微笑点头,“好。”是这一对视她确定了眼前的就是个二十一二的小姑娘:与她那小麦色肤色相显著的是那微笑起来两排白粲粲的牙齿(细看的话最右侧还有颗小尖牙,俗称的一种应该是叫虎牙吧?);她的眼睛还很圆,那是一双圆巧惹人的杏眼,配合上她那清秀、棱角分明的五官对起视来似乎格外真诚,“但不溪彻。”这是李儒居于所处环境下的一个小念头。
单炳溪在前面,李儒在后面默默跟,脚步不疾不徐,速度仿若散步……呼吸正以一种微妙且和谐的吞吐起浮。
秋季的阳光并不盛烈,含蓄皆在那一阵席卷秋叶的风。
到宿舍的步程并不远,两人一路缄默,除去点头之交也无再它话术。大抵单炳溪是觉得尴尬,刚从口袋掏出手机就见一个电话打来,中年人焦急地嗓音传出:“队长、队长车场这边停电了,快叫人来修啊!”
单炳溪没立即回复,在短短的沉吟后说:“知道了:先用移动岗亭来出入场,马克相机拍照留底登记好,上报群里,我马上叫巡逻岗过去帮忙。”
“哦,那快点吧……”
“嗯。挂了。”
无言寂静被打破,那工作的宣闹声泛起一圈圈涟漪,最终戳破水面上的气泡…李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为什么老是容易沉浸在这种文人感慨里?毕竟你看,眼前的人已经皱起眉了,还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合适?
单炳溪又打电话给她口中的巡逻岗,随后给看起来是工程的,最后呼口气,看向身后一直没再搭话的教授,笑了笑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不好意思,见笑了。”
“工作需求,我也麻烦了。”李儒微笑回复。
单炳溪继续微笑,“到了,就是这里。教室食堂就在隔壁,”她指了指,李儒点了点(头),“我带您上去。”
宿舍是公寓样式,李儒跟着单炳溪刷了门禁,上了二楼,走到一间206的房门前目视她从口袋摸索一阵后拿出连着门禁卡的钥匙。
“房间都打扫过了,您先前送过来的家具都在这,空调和其它房间一样都装在卧室,是新的,我已经开过了,但可能还会有点味。”单炳溪一点一点介绍说,“冰箱我帮您先安放在厨房了,想着您可能到时会放东西,如果不方便到时再打电话叫我。”说着她从口袋掏出一张长长方方写着姓名和电话的硬卡片,递去时她是单右手递的,但到一半她想到什么又快速缩了回去改换双手,“还有钥匙。”
李儒笑了笑,“谢谢。”
“应该的。”单炳溪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房间这边都会保有一把备用钥匙,为了安全,和您报备一下。”说完她顿了顿,又快速补了句,“上面安排的。”
“……”李儒哑然失笑,她忽然能确切理解陈叔叔为什么这么生气了,“辛苦你了。”
“哈哈。”单炳溪笑了两声,扫了圈李儒身后的房间,想了想见没什么好说的,气氛也沉默下来,碰巧这时她电话也响了,“那有事叫我吧,我先去忙了。”
“嗯,麻烦你了。”李儒还是那套说词。
单炳溪很快退出屋里,只留下李儒以及李儒手上那张名片。
原地站了一会儿,李儒才有所感的动起来,收拾起行李。
她先是找到并换好凉拖,接着从那一箱箱整理标注好的行李拿出牛奶、果冻放入冰箱;一个只有自己能看懂是内衣物行李的箱子被她费劲推入卧室。检查了一下小细节,并没有被开封。由于选定的衣柜还未到货,她只能先这样放着。
等到她将必要的整理好,已是汗流浃背,额头住不住渗出的汗水粘腻的包裹住碎发。
她为沙发穿好沙发套,几个枕头也套好后被她左右两侧一个中间一个的放置。
做完这些她往后退了退,看了看,“勉强。”心中做出评价,因为不是她的布局所以只是“勉强”,可她又自觉不该要求什么,毕竟她这次很匆忙。答应的匆忙来的匆忙。
她目光移向桌子下面,从箱子拿出一张软棉的毛绒地垫。在简单清扫后,她费力地抬起桌子一脚,用自己的脚把地垫一点一点推进去。
这样很慢很费劲,但也乐得安逸。她不喜欢去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她。
在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开始止不住的发颤后,她终于把地垫推到所处角度的极限,她放下桌子,呼了口气,揉了揉肩膀,默想“还有三个。”
缓了一会儿后她继续抬起第二个桌角,这个成功了,想着一鼓作气解决完,李儒搬起第三个桌角时却突然无力一松,身体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缩起脚,但是来不及压到大拇指的边边,白嫩的脚趾瞬间添了红。
她紧咬住下唇,压抑住痛音,不断揉搓试图缓解,见没效后她一瘸一拐地到冰箱拿出罐刚冻不久的果冻,因为瓶身是玻璃,此时也有一定温度。
她没了气力,就这么倚着冰箱席地而坐,拿起果冻瓶放在压伤处游弋。
许久,她松了口气,一滴泪水像是得到宣泄口顿时夺冠而出,径直落在地板上。
望着那滴泪水,她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发呆许久,才半知半觉起身找到手机,点开微信犹豫一下后,在联系人找到一个扎着小辫,露着大牙齿备注“春秋”的联系人点了进去: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是——[我上飞机了。]再看信息已是上星期六。
李儒放下手机,把果冻放回冰箱,无视那弄了一半的地垫,找到药箱简单处理过后在沙发上盘起腿,一边揉一边看起后天要用的授课笔记。
……
“队长,帮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单炳溪简单应了声,继续看着手机:[@小单 有看吗?301这里水压不行,有空的话麻烦来一下。]
[小单:收到。马上就来。]
[@小单 有推车吗?我这边要用。]
[小单:收到。叫人送过去了。]单炳溪想了想,记得那是位男教师,便叫一位巡逻岗送过去。
这时刚去厕所那个回来了,骑着电动车满脸堆笑说:“等下、等下。”又见他开出校门。
“……”单炳溪看了眼站在入场车杆拍照记录的巡逻岗,说:“你晚点把拍的照片发我。”
“好。”
又等了一会儿,他骑着电动车回来了,车筐上还放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他停在单炳溪身边,“来,喝水。”
单炳溪接过简单应了声,他又叫另一个过来喝水。
单炳溪抿了一口柠檬茶,突然说:“妈的烦死了,本来事就多现在还要去送外卖。”
“领导看重你吗。”他调侃。
“看重个屁,就是个打杂的。”
“这边怎么不搞个管家?”那在入场车杆也过来了,说。
“原本有一个的,但只能解决,”她边说边找起外卖,“这边是对接学校宿舍的,里面也都是些教授博士、研究生…后来我来了,就叫我主管这里了。”她找到要找的外卖提上,“你们先看着。”说完她往宿舍走去。
“喂!外卖不让进,放外面外卖柜去。”他指着那个想走电动车道的外卖员大喊。
单炳溪走到宿舍,先把白嫖到的饮料塞进后袋,接着才敲响这202的门,没一会儿传来脚步声,“是小单吗?”
“不是,你的外卖是我的了!”
“呵呵。”门打开了,同样是一位年轻的女教授。
她把手上的外卖递给她,“老是吃外卖,饭堂的不好吃吗?我都胖两斤了。”
她接过外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说:“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啊?这样啊,那当我没说。下回我给您打一份怎么样?”单炳溪笑说。
“好的。”她说完想了想继续说,“那我就不馋您外卖了,也去吃饭了。”
“嗯,辛苦了。”她说着递出瓶饮料。
“谢谢,走了。”她接过、关门、一气呵成。
单炳溪拿着一罐新的饮料到电梯前,想着白嫖真好,一回神见两电梯都在上面挺住迟迟没动静,觉着应该是有人在用,索性走一旁楼梯。
单炳溪把新白嫖的饮料放进后袋,拿出那瓶喝过的一步一步缓慢下阶梯准备吃饭去,可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呈现出纠结与犹豫……原地踌躇的半分她还是转头回去到李儒的206房门前,调整好姿态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她见到李儒,和不久前不一样的是她皱着眉,鼻梁上添了副眼镜,本就美丽的外表多了几分难言的知性。
李儒眼里表现出疑惑,单炳溪赶忙说:“我忘和您说饭堂开饭时间了:早上6:30,中午……”
“好,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了。”
“没没没,您客气了,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说着单炳溪就走。
李儒看着她的背影,在纠结了一会儿出声叫住她,“不好意思。”
“哎?”
“我这有张地垫想放桌子下,但一个人不方便…”她说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说了。
单炳溪露出虎牙,“简单。”
“嗯…”
单炳溪走了进去,见屋子布置的已经有模有样了,“是这个吗?”她看向桌子下推了一半后半段隆起的地垫。
“嗯。”
“那好,”单炳溪把手上的饮料放到地上,“我抬起来您推进去就好了吧?”
“挺重的,我抬吧。”
“您珍重我了,我我力气可是很大的:一口气扛一瓶煤气上10都简单。”她挽起短袖,露出与日晒手臂截然不同的白紧肌肉。
李儒笑了笑。
“那快点吧。”单炳溪走到另一头桌子刚要弯下下要屁股却被什么顶住,那也是饮料。
她又放下一瓶饮料,一口气把最后两只桌角抬得高高的,“历、厉害吧?”
李儒快速把地垫拉过去,“好了。”
单炳溪放下桌子,微喘热气,“这、这样可以吗?”
李儒看着地垫,心忽然被刺刺了一下,皱起眉,“不好意思,我想调整一下。”
“小问题。”单炳溪又一次抬起桌角,李儒快速调整好,“现在呢?”单炳溪问。
李儒看了一会儿,笑容一释,“好了,谢谢。”
单炳溪抹了抹头上的汗,“还需要帮什么忙吗?别客气。”
李儒摇摇头,觉着没事了,便说:“你等下。”随后走路姿势看起来不正常的带了瓶饮料回来,只见单炳溪手上拿着两瓶。
李儒:“……”
单炳溪:“……”
两人互看了一会儿,最后单炳溪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客气了。我先走了哈。”
“……等下。”李儒又叫住她,她忍着疼尽量和平时走路姿势一样二度折返回去拿了瓶果冻,“收下吧。”她的眼镜有些歪。
单炳溪已经其中一瓶饮料塞进口袋,空出了手,为了快点吃饭她也不推辞,“谢谢。”她拿走果冻,边说边以较快的步伐走到玄关,“走了,有事再叫我,拜拜。”
李儒朝她笑了笑,“没事了,你也忙吧。”
单炳溪打着哈哈替跟送她的李儒关上门。这回电梯总算有空了,单炳溪上了电梯一直下到一楼,才松了口气,心想:“真是尴尬,还好还好,起码解决没事——”她忽地怔住,拿出手急忙艾特叫她修水管的老师,[小单:我刚在排查水管,现在去您家里看。]
单炳溪叹气,自语了句牢骚:“看来要吃外卖了。”
而送走单炳溪后的李儒一瘸一拐地回到沙发上盘起腿,她取下眼镜放好后揉起脚,“还是麻烦别人了…真糟。”她自语着叹了口气,心想:“不过也没事了,剩下的还能有什么了?”想着她看了看被压伤的大拇指,顿了一下,一愣一怔,她僵硬起身,鞋都顾不得穿,带上某种希望打开冰箱门,“……”她把那瓶用来冷过脚的果冻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