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完司机的单炳溪又emo了,好在这次有美食抚慰她的心灵。
聚餐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点单,这时就要她这位领导出来做决策,然后这就非常方面以公谋私点自己想吃的啦。
今晚去聚餐看了看群里的接龙,14个人。一个班31人上下,来了一半不少了。
这聚餐也分喝酒的、不喝的;喝啤的、喝白的。人员也都是些二十快三十多的,四十多的小伙子和中年人。
单炳溪坐着胖子的车,一到店门就见固定收费岗的老杨后车也驮着个人,是今天的新人。
胖子车停在老杨身边,疑惑地打量了下他以及他后面的新人,说:“你怎么也来了?”
新人羞涩地笑了起来,“来凑个热闹,跟杨哥长一下见识。”
胖子没说话,老杨打起哈哈,“小伙子刚出来社会,见识见识,一起喝酒嘛。”
这次胖子说话了,皱起眉,“我草,不是你这样搞的。”
“老王呢?他还没到吗?”单炳溪出声问。
“没见到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也是刚到的。”老杨说。
单炳溪点头,“那进去吧。”说完她拍了一下胖子,“走了。”
“706,是这里了。”单炳溪推开门,发现有三个先来一步。
“怎么这么晚的?我都饿得跟个嘿样了。”老梁笑说。
“今晚和白的坐这桌,我带了几支烧酒,不喝完别想走哈。”大腹便便的老吴说。
监控的老周说:“那个金姐也来了。”他这话没什么人接,也就老梁回了句,“来就来了,人家也在群里,到时也会给钱,总不能不让人家来吧。”
老周皱起眉,“关键是她每次这样搞……”这时门外传来老王的声音,“是这里了吧?”
门被打开,“噢,已经来这么多人了。”
“老王迟到了,快自罚三杯!”老周打着哈哈。
“哪迟到了,我这还有这么多人没到。”
金姐穿着一件绿长裙从后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几个大饭盒,“队长,你坐哪?我跟你坐一块。”
“就找个地方随便坐,金姐你别坐到那桌就行,那边都是和酒的。你就吃个饭不是吗?”
“我都一把年纪了,喝什么酒,打点菜回去给小孩吃就行了。”金姐笑呵呵,坐到位置上。
“打菜,金姐你吃完再打啊,每次一上桌你就先打。”老王插话进来。
金姐没说话,只是笑呵呵。
接下来人陆陆续续都来齐了,第一个菜也上了,是道炸蜂蛹。单炳溪吃了几个,果然好吃。
金姐从那几个大饭盒里拿出一个塑料小碗直接舀了一碗收好,这使得老周脸色当场难看起来,其他人也早就习惯。
“老王喝酒啊!”老吴拿着烧酒瓶酒醺醺向老王搭肩,“喝酒,来啊,别太多了,明天要上班的。”老王说。
“胖子你也来啊!”
“我?我要兑啤的。上次给我喝坏了,现在不兑点啤的喝不下去。”
“行了行了,别磨叽。”老吴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搞得胖子吐槽,“你是想要我死啊?”
“来,干了!”老吴不理他和他一碰塑料杯后就一饮而尽,随后晃了晃只剩酒液的杯子。
胖子无语,也一饮而尽,“卧槽,水。”
单炳溪递给他一杯水。
老吴大笑着拍胖子后背,“好兄弟!”
“队长你怎么不喝啊,也来一杯。”同样一身酒气的老王走了过来,问单炳溪。
单炳溪笑了笑,吃着手里的螃蟹,向老吴说:“那行,来一杯吧。”
“队长喝,那我可得换大杯了。”老吴直接拿了个一次性碗,把小半瓶烧酒全倒进去,倒完接着又开一瓶给老王倒满满一杯,“喝!喝!喝!”不知道谁起哄一句,一群人都凑了过来,“喝!喝!喝!老王给队长干趴下!”
“好!”老王可能也真醉了,仰起头、抬起杯就一饮而尽。
咕咚咕咚的,老王一杯过半停了下来,“喂!别停啊!一口气喝完,不然就衰了!”被人提醒的老王眉头皱成八字继续喝了。
“好!”
“啪啪啪啪!”人群开始鼓掌。
“到队长了!队长来!”
单炳溪拿起碗一饮而尽,停都未停,最后喝完哈了下气,同时额头开始下流汗水。
“行了行了,老王一杯可以了。”单炳溪出声,“老周来啊!刚就你喊得这么大,快。”
人群里的老周被推了出来,“啊?我来就我来!”
老吴开始给他倒酒,在满大半时单炳溪出声,“够了够了,又他妈拼命,倒那么多干嘛。”
老吴咂吧咂吧嘴,又给单炳溪倒,还是满满一碗。
“喝!喝!喝!喝!”人群又开始起哄。
“老周洋酒啊!”老周喝酒是倒点冰红茶的。
人群:“哈哈哈哈……”
这一杯“洋酒”喝完的老周已经头重脚轻了,单炳溪除了出更多的汗看起来还和平时没两样。
大伙出了兴,开始陆续上座吃东西,吹牛。
胖子开始和单炳溪喝着啤酒聊起天来,“我那会儿是真傻gou啊!那会儿刚出来社会,什么都不懂,脑子跟坨浆糊一样,妈的那个医生说‘委屈你一下,有人预定了’的时候我就应该当场去弄他!我差一点就当兵了,现在26了,有希望也没办法了;前几年准备去的,可是家里做生意失败了,借着别人钱,没办法。那最后一笔你帮我搞定之后,我他妈刚好过年龄了,我怎么不早点来啊?!草了!”
单炳溪和他碰杯,说:“刚出来是什么也不懂,我有时候也挺后悔的,但后悔有用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两声就有糖吃,更何况我小时候哭也没糖啊!我家里那当妈当爸的连人都算不上,我妈和别人再婚生了个弟弟买了套房给自己掏空了,现在想要我去赞助,我……气我倒不气,我也早就发现我妈那看起来强势的外表下,是和小孩子一样无力……呵呵,挺可怜的,但也不关我事了。”
“你他妈也是个人才,当保安的家里不没点事都不叫保安!”胖子哈哈大笑,又拿起啤酒和她碰。
这时人群骚动,一看是当过兵的老梁,他光着膀子,用衣服缠绕友手,左手拿着喝完地烧酒瓶,底下是垃圾桶,深呼吸后猛地大喝一声,“砰!”装烧酒的玻璃瓶碎了,尽数掉到下方的垃圾桶里。
“好!”
“厉害啊!”
“再来!”老梁握紧拳,将身体绷紧露出一身腱子肉。
接下来老梁又接连打碎几个瓶子,围观众人皆醉皆喝彩。
“老李再去拿三瓶牛栏山来!”
“别喝太多,明天还要上班。”老李就拿了一瓶,老吴觉得不得劲,看向默默吃东西的老杨,“你条嘿佬,一点酒也不喝,来,不把这杯白的喝完,你今天别想走!我把你灌醉、灌醉……”
老杨被搭着肩,面前是老吴不断推来的酒,“那就一杯,就一杯,多了我可不喝啊。”
“行了,少废话!”
老杨一口气喝完老吴这才满意,说:“新人呢,来,你也来一杯。”
“啊?我?不了吧……我不太会喝。”新人嘴是这么说但眼里已经跃跃欲试了。
“少磨叽,你是不是男人?你来了就要喝酒,你不喝酒来什么?!”
“好吧好吧。”新人笑着接过老吴的白酒,酒一下肚,就如同一团小火球,烧得他直龇牙,头只觉重了几分,笑容溢出到脸上,“爽!”
最先倒下的是老周,被人放到用三张椅子拼的“床”上呼呼大睡。
金姐还在默默打着菜,手脚十分麻利,最后单炳溪注意到她提着两大袋菜走了。
“来,队长喝一杯。”走路摇摇晃晃的老李拿着酒给她和自己倒满满一杯白的,简单一碰杯相饮而尽。
喝完老李咧咧嘴,“好酒量!”说完离开了。
“嗯。”单炳溪笑了笑,后背出汗犹如下雨。
胖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看来真醉了。
单炳溪拿起水喝了口,润润火辣的嗓子,脑子热热的,但还很清晰、不晕。她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无意义地刷了起来,偶然打开微信,她看到饭堂群里面有人艾特她说明天牛奶的车要进来,请放行。末尾还附上了车牌号。
[小单:好的]
单炳溪又看了看其它群,基本都有艾特她说明天有事。她想:“又要忙了,牛奶这回拿哪种好呢?”就在迤迤然想时注意到沈老师的聊天框是红的,她皱起眉,犹豫一瞬还是点进去,[沈老师:在忙吗?新朋友(兔子好奇.jpg)]
单炳溪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她蓦地想到今早的大老鼠、女生宿舍的闹腾、那声她听不懂的语言;她拗口地试着记忆里读出“Tu…bem?”这一瞬间,单炳溪明白了什么,她又想到今早当司机车里那几个高材生,胖子打来的电话说的那句,那句脏话,他们也会说吗?这些个知识分子是怎样看待事物的?教授也会说脏话吗?
单炳溪疑惑,却再没这个胆子想下去,这时的人群唱起了歌:“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是黄家俊的海阔天空。一群大男人勾肩搭背,拿酒瓶当麦克风。胖子更是手拿两瓶来当荧光棒。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单炳溪释然了、尽然了,有胆子了,她突然敢想了,她和沈玉笙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都是两个世界了,那想一下都不行吗?可以的吧?对,可以的。
“队长,你真漂亮,来跟我喝一杯!”单炳溪拢回思绪,看向这名新人:他扯着衣领,面红如血,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涎水直流。用那毫不掩饰的视线收刮她。
“来。”单炳溪举起杯子任由他倒满白酒。
“妈的,喝醉要啥杯子!我直接对瓶吹。”说完就吨吨吨喝酒。
单炳溪也喝。
“呕…”新人喝完捂着嘴,干呕几声但没吐。
“我草,你是真会喝啊。”胖子也注意到这边,不过他的语气是不善的。
“可以了,酒不是这么喝的,坐下好好休息吧。”单炳溪说。
新人扯着衣领,“热死了!队长我怎么样?牛x不?”
“老杨、老杨!管一下你带来的人!”胖子扯着嗓子,朝老杨大声喊。
老杨小跑过来,拉着新人,“行了行了,走吧。”
单炳溪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
“我厉不厉害队长?队长!”新人声音陡然大了,推开老杨,把衣服扯下,“热死了!妈的空调调冷点啊!听不见吗?”他开始跌跌撞撞,扶着桌子。
“他干什么?”老李走了过来,看了眼新人又看了老杨,“聚餐你带个新人过来干嘛?”
老杨打着哈哈,满眼堆笑,“不好意思,他刚出社会,说想见识一下我就带他来了。”
“不是你这样的搞的啊。”老李皱起眉。
“妈的我说把空调调冷啊!”他猛地站起拿起一喝空的牛栏山往空调那边砸。酒瓶砸到墙上碎了一地,玻璃片子打在在那搭椅子睡的老周老王。
这一下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了这里,胖子拿个菜碟就要起身,不远处的老梁也拿起酒瓶。
单炳溪把胖子按下,那边的老梁也被人按住,然后不知道是谁一脚给那新人踹倒地上,“妈的喝个酒给你能的!”老李一脚一脚踢着新人屁股。
单炳溪突然看向胖子说:“你和老杨给他丢厕所里去。”
老李被按住,新人被老杨和胖子丢到了厕所里。
“真的不好意思,下次我不带了。”回来的老杨不断道歉。碎玻璃渣子也是他搞的,搞完就回去了。
单炳溪想:“喝醉酒的感觉很棒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手中。那些开心的,痛苦的,难受的,失落、惆怅、迷茫……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喝醉后好像都不重要了,都无所谓了,有勇气去解决了。那一刻,感觉自己就像神仙,无所不能,可在他人眼里却是连最后作为人最基本的理性、感情、道德都舍弃,如同只知道本能的野兽。”
单炳溪看着手上这小小一杯液体,魅力却是如此之大。
单炳溪拿出手机,想了想,在给沈老师的消息框里打下:[不好意思,今天在聚餐。我已经在和同事吃了,沈老师您早点睡吧]说完单炳溪觉得乏了,想着以后不能这样了,今天总总意外叠加在一起,使得她没控制好情绪让沈老师钻了空子。“没有下次了。”她这么想的同时沈老师多半没睡给她回了消息,一看很符合自身涵养的话——[在哪?要喝酒吗?我去接你吧]
单炳溪皱起眉,认为她烦人:你一位教授关心我这保安干嘛?是想单炳溪突地一拍脑门,“不对,”她想,一股惭愧之情油然而生,“她关心我是她好心,但换位思考——我身为女性,和一群大男人吃饭,不可避免会喝酒,她关心我是因为她自身的涵养与教育。换句话说,她是好人,如果我出事了她肯定会过意不去啊!因为她本不知道我在和一群男人喝酒吃饭,是我告诉她的,所以结果她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好呢?如果我真出事了,那她会愧疚吧?单炳溪,你自己不是好人难道还把别人不当好人吗?”
念及此,单炳溪在信息框打下:[沈老师不好意思啊,你不用担心的,这不关你事,我不是第一次和他们喝了,很快就会回去,那拜拜晚安,您早点睡吧]至此,单炳溪再不看手机。
一群人八点下班,嗨到十一点多,单炳溪给胖子和其他几人送回楼下后,自己也打了辆车回去。
“队长,喝得怎么样?”回到校门夜班的同时朝她打招呼。单炳溪笑了笑,“也就那样,还可以,先睡了,明天还上班。”
“哦,那行。”
单炳溪的脑子除了微热外,再感觉不到什么,也不疼不晕,除了一身那像是泼了水的衣服。
回到宿舍拿出钥匙打开门,到洗衣机那脱下上衣和裤子丢进洗衣机,找了找衣服准备洗澡时玄关传来敲门声。
她感到诧异,这么晚还能是谁?原来,一透猫眼,是沈老师。她手里还拿着餐盒。
“沈老师您还没睡?”单炳溪隔着门问。
“我担心你,就想再等等。”
“……”
“我没事,您早点睡吧。晚安。”单炳溪拒绝道。
“我煮了醒酒的汤,你不喝点吗?”
“……我没…不用了,真的,谢谢您。”
“好。”她的善解人意让单炳溪松了口气,可随即听到沈老师疼叫了声,“沈老师怎么了?”
“我、我扭伤了脚。没事的,你不用出来,家就在旁边,晚安。”沈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勉强虚弱,单炳溪皱起眉,这怎么这么熟悉???
单炳溪纠结了一番,过意不去,她也不在门外,选择权在她手上,于是她打开门,见到了沈老师,“我还是扶您回去吧。”
沈老师穿的是双凉拖,所以可以清晰看到她红肿的脚腕。
“好严重。”单炳溪惊呼出声,“您这怎么弄的啊?”
“去拿东西的路上不小心崴了下,没事的,汤给你我就走了。”沈老师勉强地笑了下,试着把单炳溪推开自己回去。
单炳溪皱起鼻子,忽地笑了起来,好像想使她的笑容有感染力般,“你不介意的话进来吧,我这有些药酒,给您弄弄。”
“不麻烦吗?”沈老师迟疑。
单炳溪从她手上拿过餐盒,一手搀扶住她往里屋走,“先说好我不是医生,弄坏了我不负责。”
沈老师捏了捏她耳朵,微嗔句,“滑头。”
单炳溪露出虎牙,“我工作八年多了沈老师。”
把沈老师搀扶到沙发上,单炳溪挠了挠脑袋,说:“沈老师您家门没锁吧?我帮您弄可能得一会儿,我先帮您把门锁上?”
“好,钥匙就在进门挂钩上。”
“好。”单炳溪转身就准备走,沈老师着急叫住她,“哎,你衣服!”
“…忘了。”单炳溪打起哈哈,换上一开始准备洗澡的衣服,湿透了的内衣丢进洗衣机倒了点洗衣粉开洗。
沈老师的家里还是那么凉快、晦暗。
单炳溪借着溅射而微明的厨房灯,找到钥匙锁上门。
回到家里,沈老师依靠在沙发上,好看的桃花眼没睁开,那细长的睫毛在不停打颤。
感受到人回来,沈老师的桃花眼再次显露,嗓音清晰地问:“回来了?”
“嗯。老师您家…不,脚怎么样了?”单炳溪放下钥匙在桌面上。
“有点疼。”
“再忍忍,我拿药给您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