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比往日要早的单炳溪身子直了起来,意识却还在梦乡。她朦胧的杏眼里有着一种清澈的愚蠢说法。
单炳溪在床上直起身子坐了会儿,直到打了个哈欠,才半梦半醒地下床开始洗漱。
来到镜子前捧了把水洗脸,随后刷起了牙。
和往常一样煮上壶热水,伴随壶嘴“呜呜”吐着热气声,单炳溪打开手机,找到和沈玉笙的聊天,圆巧的杏眸浮现出迟疑,她发了句:[醒了?]
“……”她捧住脸,觉得懊恼,不该这样发的……她继而又打下:[早上好]
眨了眨杏眼,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发现还没动静,单炳溪心想人多半是还没醒,紧张的心平复下来:她放下手机,抬头望着天花板,聚焦的瞳眸一点一点涣散,接着她似想到什么,又拿起手机看了起来;胖子昨天就选好聚餐地点,发到群里面接龙,接了二十多个,还挺多;要她找猫的老师向她道谢,“对不起…”她歉意地嘟囔一句,看向下一条信息;下一条信息是男生宿舍其中六间(402—407)水总是忽冷忽热,有个男生还被烫到;女生宿舍的水过于冷了,好像没天然气一样;公司的管理群里主任说下午要开会;一个做得较久的同事给她发消息问能不能固定在学校……
单炳溪揉起太阳穴,麻烦事天天有,天天都讨厌麻烦事……她还得把相机还给校长。
这时,她看到沈玉笙回消息了,她点进去:[沈老师:醒了]
[沈老师:早上好(猫猫问好.jpg)]
[沈老师:我就要一碗菜粥好啦~(小狗点头.jpg)]
[沈老师:不在吗?(兔子疑惑.jpg)]
单炳溪扬起嘴角,[在的在的]
[要菜粥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打]
[沈老师:不着急(猫猫点头.jpg)]
[沈老师:我还没洗漱,到时你打好回来直接进来就好了,门没锁。麻烦你啦(猫猫感谢.jpg)]
单炳溪咬咬唇,咬不住后露出尖尖的虎牙,[好]
她起身给水瓶装满热水,食指勾住提环,准备迈出步子时想到什么,又打开手机,点击沈玉笙的微信把她的备注改成…改成……她犯了难,改成什么好了?沈玉笙?小孩老师?教授?她们已经是朋友了,再备注成这样是不是过于生疏了?
单炳溪犹豫再三,改了个:[沈小孩],她戳了戳“沈小孩”的头像,勾起水瓶提环,迈着迤迤然的步子走了出去。
深秋真凉得密了,风也吹得紧了,单炳溪还是短袖短裤,穿着双黑色凉拖,这随意的姿态懒得像老广代名词……
单炳溪走着走着,哼起了歌,“算不得北京城里的爷,偷得了浮生半日闲……”
来到食堂,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暖和起来,单炳溪露出虎牙,欢快的步子走上前,排在一位老师后面。等他打完,见后面也没人,就对正在忙碌的李叔打起招呼,“李叔,嗨!早上好啊。”
李叔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点点头,“今天吃点什么?”
“不急,嘿嘿。”单炳溪露出虎牙,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问题了,关系自然也可以回到之前那样。
她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问,“张姨了?休息吗?”
“……”李叔十分明显的顿了顿,没什么情绪说:“她走了。”
“啊?”
李叔继续说:“昨天在负二搬食材,她受不了跟老赵说他自己找人来搬,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事。老赵跟她说能干干,不能干就走,然后她就走了。”
“……”人都已经走了,话还有意义吗?单炳溪想,赵长运他明明都已经没权力了,为什么不再等等?
单炳溪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不在意答案随口扯一句转移注意力,“那现在谁管这里啊?”
“……”李叔弯腰低头边忙碌边说,“你。”
“啊?”单炳溪一时听不出他是不是在揶揄自己,“李叔我记得你不开玩笑吧?”
“……昨天老赵回来说的,他直接说校长以后都让你管了,我当后厨管理。”
“……”如果是前面那句单炳溪还能当成是自暴自弃推卸责任的话,可加上后面那句……“哦。那给我来碗菜粥、两个包子、一条肉肠吧。”
“嗯。”李叔开始给她打早餐。
回去的路上单炳溪感到失落,寒凉的秋风吹得更紧了。
单炳溪去到202宿舍门口,敲了两下门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可以直接进的,便开门进去了。
沈玉笙的家里还是那么晦暗、凉意,和外面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来了吗?单炳溪。”客厅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是我。”单炳溪眨眨眼,提着早餐到了客厅,见到沙发上穿着针织衫的沈玉笙。
“辛苦了。”沈玉笙走过去,“今天外面好像还挺冷的,怎么不穿多件衣服?”
“习惯了……”她看起来没什么气力。
沈玉笙想了想,轻易拿过她手上的早餐和水瓶,将她带到餐桌前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
“吃早餐吧。”
“嗯…”
单炳溪拿起两个包子啃了起来,“要喝茶吗?”沈玉笙说。
“哦。”
沈玉笙含笑给她斟上一杯茶,“是红茶。”她简单说明一句。
“哦。”
单炳溪拿起来抿了点,发现不烫就喝了。
沈玉笙再给她斟上。
单炳溪转眼就啃完第一个包子,在啃第二个时,沈玉笙拿过她的肠粉给她打开倒上酱油,再放到她面前。
“嗯……”单炳溪喝了口茶,把包子咽下,拿起木筷准备吃肠粉时看到沈玉笙的粥还一动不动,她感到疑惑,“沈玉笙你怎么不吃?就在那光顾着给我倒茶……”
沈玉笙笑了起来,柔声无奈说:“当然是粥烫啊,笨。”
“……哦。”单炳溪不疑有她,就吃起了肠粉。
很快她吃完了,抬头就见沈玉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她好像注视了自己很久?
单炳溪发现问题,眨眨眼,“沈玉笙你老是看我干嘛?早餐也不吃…我待会儿要上班了!不给你再去打啊。”
“噗呲。”沈玉笙捂住嘴笑出声,伸手捏了捏满眼疑惑她的脸,说:“我就是好奇:都说有心事的人食欲不好,可怎么到你身上,反而是胃口大增?”
“……谁说我有心事了?”单炳溪不承认。
沈玉笙仍旧柔和、深邃地注视她,脑袋微微一侧,嘴角那一抹上扬的微笑,总是让她分不清是天性使然还是习惯,或是真的在笑……
单炳溪挠了挠头,“沈玉笙我搞不懂…”
“嗯,很多事大多时候都搞不懂。这是正常的,所以慢慢来,一步一步去走。”
单炳溪侧过脸,小声嘀咕:“说了又有什么用?不去改变,在那愧疚,最后还把情绪撒到别人身上……”
沈玉笙点头,“这点我同意——在那一直伤心一直愧疚,别人问起他就滔滔不绝地说,然后一味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绪里。单炳溪,有一句话我很认同:‘既然知道情绪,那就没必要多说,多说只会使你身边的人厌烦。’”
“嗯……”单炳溪不想再多说了,这时她又听到沈玉笙说:“可我不觉得你会多说啊,我觉得你会改变啊,你只是缺少一点自信。”
单炳溪抬起头,感到诧异。
“你等我一下。”沈玉笙留下一句话后,回了房间不到片刻又出来向她递出一个本子。
“嗯?”单炳溪不解地看她,一只手接过本子。
本子基本是全白的,只有几株绿色的小草做点缀。
沈玉笙坐回椅子上,不急不缓说:“我觉得你只是缺乏一点自信,对说出口后改变的自信;面对自己的自信;改变的纠结。既然这么难以抉择,那就写下来吧,好好保存,在将来的某一个认为可以瞬间拿出来再看看,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和感受。”
“啊?”单炳溪看着手上的本子,打开了第一页,上面是空白的,静待书写的,“你…”她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困难说:“为…什么这么信、信任我?”
沈玉笙摇头,“不是我信任你,而是你本身就值得信任。单炳溪,我和你之间的朋友关系并不只是单纯吃个饭打个早餐,我想要地是互相信任、支持,在她需要帮助时无偿提供,可以付出一切的朋友。”
单炳溪怔了怔,“……哦。”她收下本子,沈玉笙摸了摸她头,“我吃早餐了,你是不是也要上班了?”
单炳溪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再待会儿。”
“待多久都行。”沈玉笙笑笑,抿了一勺粥。
“给你一点吧,我吃不完。”
“哦。”
沈玉笙去厨房拿了个碗,倒了一半给她,“想好怎么写了?”
闻言,单炳溪脸红了起来,带上愧疚说:“写小花吧…还是因为我一部分原因而走的张姨……对不起。”
沈玉笙坐到她旁边递上一支笔,单炳溪却没接,她踌躇起来,脸红说:“我说你写好吗?我字不好看……”
“……”沈玉笙捏住她耳朵,认真斥责说:“单炳溪你自己的愧疚要由你自己来记下,而这无关字与好否,别逃避。”
“……”单炳溪呼了口气,“我知道了,对不起。”
“嗯。”
[对不起小花,我不应该撒谎,我当时明明就应该自己去找你的]
[对不起张姨,我没处理好,或许我应该好好跟你沟通]
单炳溪最终在本子上愧疚写下这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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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空调给自己吹着凉了,郁闷……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十万字了,接下来我们尽量看欢快的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