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斋是李儒选的请客地点，虽然名字看起来很顶级，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吃饭的地，东西不实惠，价格嘛普通人也消费得起。
把车停好，三人进了店。
前台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李儒点头，报了手机尾号三人进了包间。
沈玉笙脱下外套搭在单炳溪的椅背上，惹得单炳溪白了她一眼。
在李儒面前的单炳溪不敢托大，她总不能因为对沈玉笙教授头衔的滤镜破碎就对李儒也滤镜破碎吧？可这个是教授那位也是教授，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茶，要铁观音可以吗？”李儒询问。
“啊，可以可以。”单炳溪连忙回应，露出虎牙。
“哎，可是我想喝碧螺春啊。”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出现，单炳溪愣了愣，看过去，发现她眼中的狡黠。明白她是故意唱反调。
单炳溪不解，但还嗔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闹……
沈玉笙含着笑，视若不见。
“你……”单炳溪张了张嘴，语塞了。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皱眉疑惑的李儒，有些尴尬，果然她还是不适合跟教授接触。会丢脸……
她警告地看着沈玉笙，沈玉笙还是那副淡然的姿态，顿时气得她牙痒痒，当即抓住她手前身低在桌台下，又咬她一口。
沈玉笙被一咬的力度弄得嘴角抽搐了下，“就要铁观音吧。”
单炳溪重新出现在桌前，对李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儒点了几个菜后把点菜单同笔递给单炳溪。
单炳溪双手接过，看了看要了笼凤爪和肉包子，还有马蹄糕，随后她递给沈玉笙，后者接过，伸出带着牙印的右手。
“……”单炳溪猛地看向李儒，发现她的目光同样在沈玉笙手上，她急得赶忙抓起沈玉笙手往桌下放，“咳咳，我、我来帮你写。”
沈玉笙弯了弯桃花眼，“好啊。”她边说边伸出左手揉捏单炳溪耳垂，“你真好，知道我右手不方便。”
“……”单炳溪咬住唇，这真的太尴尬了。她就不该答应来的。
等到单炳溪听沈玉笙磨磨蹭蹭地将要吃的说完并勾好，她后背出了一身汗。
“你们…”李儒的声音响起，两人视线齐刷刷看去，只听她不确定问：“是亲戚？”
“……噗呲！”
“……咳咳！不，李教授您别在意，我和，”她恼怒睨了眼捂住嘴发出抑制不了笑声的沈玉笙，硬着头皮说，“我们不是亲戚，就……是关系好点。”
“好啦。”沈玉笙看不下去了，搂住单炳溪肩膀，头侧在她肩上，（“你正经点！”）忽视她小声提醒，沈玉笙说：“我们是朋友，考虑到年龄，唔，忘年交吧。但她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单炳溪蓦地怔住，惊愕地望着沈玉笙，而沈玉笙温和自然的表情似乎在述说那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实。
单炳溪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原本看起来只在二人间小打小闹的约定如今坦然地暴露在第三人面前，对方还是位教授……仿佛是在为她们证言。
再一次看向她那柔和深邃的桃花眼，这次不再陌生，或者说原本的“陌生”只是关系到一定程度的“冷静期”。
心中因那句话带来的伤痛被更大的甜蜜包裹住……让人沉湎其中，难以忘怀。
单炳溪捧起沈玉笙牙印消得浅浅的手，低下头愧疚说：“沈玉笙…对不起。”
沈玉笙安抚般揉起她脑袋，轻声说：“我很想向你道歉，真的，但在冷静下来后我回看发现：我真的说出了伤到你，无法挽回的话。我认为不管我怎么道歉都会是无力、虚伪的。所以单炳溪，”她抱住她，“给我个机会，不让你跑的机会，让我用行动证明的机会，求你了，好吗？”
单炳溪咬住唇，半晌才闷闷一声，“嗯……”
一直看着她们的李儒：“……”
李儒不自在、尴尬地别过脸，但眼角的余光是控制不住打量她们，她有点想去学习做参考的意动……那孩子是不是也想要她如此坦诚？
抱了一会儿，敏感的单炳溪没能全身心沉溺在这温柔了，她羞红脸的让沈玉笙放开，别抱了！
“沈玉笙，你快放开。”单炳溪试图让这狗皮膏药似的沈玉笙松开，结果就是不松，她又不好再咬她……最后，她索性埋起脑袋，绝望了，算了，毁灭吧，一切都无所谓了想。
直到服务员上了茶水和食物这闹剧才算收尾。
“李教授你想问的还是礼物吗？”沈玉笙抿了口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自然说。
李儒收拢回思绪，复杂地看着她们，点点头，“我…”她想到什么，耳朵红了起来，咬着牙说，“和她聊了，关系缓和了许多。可对于她的礼物我还是一头雾水，实在搞不……”她突然看向单炳溪，把后者吓得低下头，“懂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李儒收回视线，淡淡抿了口茶。
“唔，关于这个，”沈玉笙接上话题，“还得问年轻人。”她给单炳溪夹了个奶油包，深邃地注视她。
被抛话题的单炳溪不自在地扭扭腰，顿了顿，拿起筷子吃了口包子吞吐说，“我、我也不太懂，但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项链怎么样？”她最后试探说。
闻言李儒思索了起来，觉得确实可以，但又苦恼于送什么款式好……她再次寻求建议地看她，“有推荐的款式吗？”
“……”单炳溪哑言，她都不化妆，不关注这些东西。说项链只是大部分都会想的。
“李教授有点狡猾了。”沈玉笙这时开口，让单炳溪安心，继续听了会儿，“项链分很多款式很多含义，别人虽然能给你推荐，但对那孩子来讲最负责任的还是你自己去挑去找。寻找，也是含有深意礼物的过程之一。”说完她给单炳溪夹了个凤爪。
单炳溪看着碗里的凤爪和咬一口包子，觉着话题不到她这里，没人注意她了就安心地吃起东西。
李儒沉默片刻，点了点，“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不负责任。那就……项链了吧。”
沈玉笙抿了口茶，余光瞥了眼默默吃东西的单炳溪，笑说：“不急，再多点选择好。”她戳了戳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单炳溪脸，“年轻人还喜欢什么？”
“唔？”单炳溪松鼠似的快速嚼了咽下，喝了口茶，“要不要送盏灯？就那种月球灯，一打开会有投影。”
李儒疑惑，“灯？”
“对，tb上我之前刷手机刷到的，我觉得还可以……”
“你喜欢？”这是沈玉笙问的。
单炳溪看了她一眼，咕咙声，“还行。”
“哦。”沈玉笙笑笑，发出懂了什么的语气。
“衣服呢？要不要送衣服，李教授？”沈玉笙对李儒说，但视线始终定在单炳溪脸上，“你觉得什么衣服好看？”
“衣服？”单炳溪眨眨茫然的杏眼，摇摇头，“我对衣服不了解，反正只要不是那种花里胡哨，能看得过去就行。不具备参考意义。”
“嗯嗯。”
“那你说现在年轻人喜欢她给她画幅画吗？”沈玉笙继续问。
单炳溪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喜欢吧？”
“应该？”
“额……我是不太懂这些艺术情调的。”
“噢。”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李儒：“……”
她都没被意识到在被套话吗？
怎么好像变成她来帮忙凑局的了？
李儒叹了口气，虽然有了选择，但她始终觉得差了点……项链、灯……她会喜欢吗？
李儒凝起眉陷入回忆：萧平的第一个生日是迟来的，那时她来到她家已经一年了。她的第一个生日是在生日已经过了一个月后偶然发现的（他们家是没有庆祝生日习惯的，小时候父母还会为成长所需特地记住并为她买个蛋糕，但稍大些后，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认为所谓生日也不过是在每天都有的日子前提附上一个“庆生”含义。她认为没必要为每天都有的日子可以庆祝就让母亲不要再办了）母亲和父亲在外度假，临近萧平开学才突然想起萧平学校的住宿资料还未办理，李儒无奈，母亲没发现，她也没发现……回到房间李儒拍了拍在沙发上看书的萧平，让她和自己去办理。
这时的她还很“乖巧”，一点也看不出是对她抱有另一种心思的孩子……
萧平注视她缓缓笑了起来，“好。”
李儒曾经为了让她自信些夸奖过她的眼睛很好看，很溪彻，那之后萧平就总是逼近她和她对视……她好像不知在何时就特别喜欢亲近她。
李儒回忆起萧平亲近好像是从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暑假开始，她出于新奇、解闷替母亲分忧一类的想法帮母亲照顾她。
她性子天生清淡，其实是不太会照顾人的，故而对萧平她后面的示好很诧异，她回忆自己不就是教她读书、认字、念词句、去买日常生活用品顺带让她玩玩游戏，结果两人不知为什么较起劲……剩下的就是买买衣服，教她做菜，游泳、露营……？
李儒哑然失笑，她发现这个暑假不知不觉就跟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做的……事后她问母亲，母亲娇嗔她说自己和那孩子较劲比赛，谁也不让谁，到最后你赢了，孩子失落你还是带她去做赢后才有的奖励。
“……”扯远了。后面大概就是她带萧平去办理住宿资料偶然发现她的生日已经过了一个月。出于成长的需求、自己迟钝不知的愧疚，她就买了个蛋糕以及一套文房四宝。孩子很开心，胖了两斤。
一声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将李儒从层层回忆中抽了出来：她看了眼还在被套话的单炳溪以及那在默默倾听的沈玉笙，顿了顿，拿起手机看起消息。
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李儒蓦地一怔紧接再次看向对面的沈玉笙，沈玉笙朝她微微点了下头，随后继续听单炳溪说她吃过什么好吃的话题（她可真喜欢吃）。
这顿饭的最后，单炳溪摸着饱得发撑的肚子心满意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要主动结账。毕竟她什么忙也没帮上……她想起那晚争吵过后，沈玉笙和她聊天，偶然提起这件事，她说：“你要来吗？”
单炳溪摇头，她不解和诧异，心中那根刺在搅动，“你…明明知道我帮不上忙！”
“这不是重点，单炳溪，”她十分有耐心，“我……只是想给你选择，征询你的想法。去不去都可以，我只是想尊重你。”
“……”再回神，“好吧…”她点点头说。
回到现在，李儒拒绝了单炳溪的付款申请，理由是她已经得到帮助（她说这话时嘴角带着浅浅自己好像没察觉到的笑；要是察觉她应该不会笑出来，因为单炳溪好像一晚上都没见她几个笑）。
沈玉笙、单炳溪并没有选择和李儒一起回学校，原来，沈玉笙要带单炳溪去买几件深秋的衣服。
李儒知道后面对单炳溪不想麻烦她的拒绝，她少见的执着要把人送过去，她说，“这是应该的。你们帮大忙了。”
单炳溪妥协。
李儒走了后单炳溪轻松多了，她视线在周围商品无定乱飘，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什么都看，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沈玉笙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单炳溪停住，看起身上这件衣服，犹豫一下还是把手穿进袖子里。
衣服有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是茉莉花味。
两人心照不言地向服装区走，过程单炳溪说话了，“沈玉笙。”
“我在。”
“……”单炳溪低下头又抬起，轻轻握住她温凉的手，“后天，后天我可能要你帮个忙。”
“好。”
“……”单炳溪把她手同自己的往口袋放，顿了顿又说：“你会觉得奇怪吗？我不确定……”
“……”沈玉笙没有立即回复，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反问道：“我不觉得奇怪，但这对你不公平，单炳溪。我……”她反握同一个口袋里单炳溪的手，“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你知道吗？一开始……”
单炳溪忽然释然笑了，“无所谓，这都无所谓的沈玉笙。就这样吧……”她盖定了什么又答应了什么。
沈玉笙低下能让她看到自己复杂神情甚至痛苦、恍惚神情角度的头，没再说话。
到了服装区，单炳溪带着她进了间服装店，店员迎了上来，热情问好。
单炳溪对她笑笑，白粲粲的虎牙格外瞩目。
牵着沈玉笙到一条围巾旁，这是她远远就看到的。
店员热络的介绍这是韩式秋季最新款，现在买还能打八折。
“看看。”单炳溪说。
“好的。”店员取了下来，双手捧着一段很好呈现给她看。单炳溪抽出手，结果来看：这是一条浅褐色走简约风的围巾。
单炳溪不太懂衣服，就这么拿起对沈玉笙比了比，她一开始简单在沈玉笙脖子上绕了两圈觉得很不错，但一旁的店员却露出难看的表情，不由出口纠正说不是这样的。
“……”见店员她想要亲自上去替沈玉笙系，单炳溪快手拦住了，抿抿唇说：“我没戴过围巾，你讲一下怎么系就行，我来弄。”
店员为自己的僭越而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后退一步耐心指导。
唔……大概就是你得这样再这样最后那样。
“……这样？”单炳溪按她说的。
“不，小姐你要这样，然后这样，最后这样走。”
“这样，那样，最后这样？”
“是的。”店员露出舒适的表情。
单炳溪打量起没神的沈玉笙，赞叹道：“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行，”她看向店员，“就这个了。”
“好，要包起来了吗？”
单炳溪沉吟，伸手拉了拉沈玉笙两侧脸，让她涣散的曈眸聚焦了回来，“下回，”她露出虎牙，“这回我给你买，下回你再带我买，好吗？沈玉笙。”
沈玉笙看着她，半晌，勉强地笑了笑，“听你的。”
“好！”单炳溪对店员说，“包起来吧。”她说着取了下来，过程沈玉笙有意无意将唇擦到她的手。
单炳溪看到笑了，把围巾递给店员打包，对沈玉笙说：“这么觉得对不起我？”
沈玉笙没说话，眼里只剩自责的悲色。
“沈玉笙，”单炳溪手贴上她的脸，“你别这么小孩好不好？”
“……”沈玉笙将自己的手和她脸上的手重叠，说：“只对你小孩。”
单炳溪眼角落下泪水，“那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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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估摸着三章后结束，感激看到这里的每位人（鞠躬），在完结那章我再好好说，各位先拜拜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