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和唐总兵的要求，我已经不能遵守了。”
病榻之上，已经无法看出人形的物体规劝道。
“二位也快离开吧，等初春的兽潮来临时，我会启动凌虚城最后的依靠一举阻断妖兽通行的可能性。”
“算是我们能为大顺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说完，关婉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她的状态很不好，体内有六只剧毒大妖的毒素在她体内游荡，她能撑到这一步，全靠意志和她八名副将自愿献出的命。
而且她本就不想跟着秦王和唐瑾萱造反，之前之所以答应下来，也只是想着能让唐瑾萱分兵支援一二好让这凌虚城不至于沦陷。
凌虚城的守卫力量本就不强，再加上她这个指挥使实力也不够，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持十六年已经是极限了。
关婉本以为自己等不到唐瑾萱的使者了，毕竟九边之间的联系在四年前的那场兽潮中就已经被彻底截断了。
自那场兽潮之后，就再也没有使者和商队来过九边了。
关婉本来都已经认命了，自己会死在凌虚城。
凌虚城沦陷，自己启动最后一招，彻底切断前往中原的路，保护大顺最后一次。
但命运却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又一次跟她开了个玩笑，使者来了。可自己已经瘫痪在床，将士们也已经毫无战意，自己又能做什么呢？等死罢了。
“如果我说我能救你呢？”墨雨涵饶有兴致的顶着恶臭在关婉的身边转了几圈，捏住了她流脓的手腕。
“天使，咳咳，真会开玩笑。”
关婉只当是墨雨涵嘲笑自己软弱。若是平日里关婉被一个男人这么戏弄，她也只会微微一笑不去计较，现在的她就更没那个精力去计较了。
“文欣。”
“徒儿在。”
“看好了，我只教一次，好好学。”
墨雨涵撩起衣袖，一把扯下关婉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她满是脓疮的躯体。
迎着她羞涩和恼怒的眼神，墨雨涵用手直接捅进了她肚子上最大的那个脓疮。
手掌突破肚皮进入了关婉的身体，在她的体内肆意翻找着毒源，毫不在乎自己带给关婉的钻心的疼痛。
在疼痛的刺激下，关婉近乎瘫痪的身体居然做出了弓腰的动作，随着墨雨涵的手不停的上下起伏着。而在一旁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看的殷文欣更是让关婉感到羞愤难当。
自己都快要死了，秦王派来的使者还要侮辱自己，竟然还派一个男人肆意折磨自己。如果不是她真的病入膏肓，她就真的要违背自己不杀男人的誓言了。
“有了。”随着手的不断深入，墨雨涵也摸到了关婉体内的六大毒源，并将其全部握在了手中。
“乖，别动，马上就不疼了。”
墨雨涵将关婉好不容易抬起的手重新按了回去，迎着她能杀人的目光，轻快的哼着小曲，运行起了《天心诀》。
蓝色的光芒很快照亮了关婉的腹腔，随着墨雨涵输入的灵力变多，关婉体内的毒素正在被他一点点的吸入自己的身体，再由《天心诀》转化成灵力反哺自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婉体内的毒素越来越少，曾经布满体表的脓疮也慢慢消失，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只是眼睛迟迟没有睁开，依旧紧闭。
“文欣，我们出去等。”
治疗结束，墨雨涵看着躺在床上焕然一新的关婉和身后的殷文欣会心一笑，离开了营帐。
在两人离开营帐的那一刻，久久未醒的关婉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
关婉捂着自己通红的脸，小声尖叫着，在床上不停的翻滚。
【丢人丢大了！】
一向以儒雅沉稳自称的关婉在这一刻表现得像个孩子。
她根本没想过，墨雨涵真的可以把她这个将死之人治好，甚至连自己的皱纹和疤痕都消去了！
今年已经八十岁的她感觉自己又一次重回了十八岁。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后，关婉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灵力凝聚成水镜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眼角的皱纹已然不见，四年前的那三道从左肩划过左乳直到腹部的抓痕已经消失，手上长年握枪的老茧也消失不见，皮肤白皙的不像一个从军之人，就连自己之前隐隐下坠的乳-房也变得挺拔，体内被毒素破坏的灵脉重新接通甚至比之前还要畅通。
“再造之恩啊。”
但关婉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既然对方执意要把自己治好，那就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和她们一起去谋反。
之前她还可以用濒死推脱，但现在，她推不掉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将士们也不会再想待在这废墟中等死了。”
最终，望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关婉下定了决心。
“两位天使请坐。”
为表诚意，关婉亲自走出了营帐将墨雨涵和殷文欣迎进了被她收拾干净的营帐。
“关指挥使客气。”
“哪里哪里。”
在经过一番客套和寒暄之后，关婉轻咳两声正色道：“我关某之前答应秦王殿下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还请天使放心。等这凌虚城的封印一开，某定当带着将士们前去找唐总兵汇合，合兵一处，而后为我大顺锄奸讨贼，匡扶正统。”
“有关指挥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墨雨涵朝殷文欣使了个眼色，殷文欣心领神会，拔出羽裳解开了凌虚城的封印。
但和郡阳和耕阳不同的是，帐外并没有欢呼声传来，依旧是一片死寂。
消失一半的结界并没有为凌虚城的将士们带回希望。
“这，还请天使放心，本人一定不会食言的，将士们只是，太累了。”
关婉有些尴尬地为自己的部下们解释着，但却怎么都绕不过士气的问题。
这凌虚城的将士们，绝望过太多次了。
墨雨涵和殷文欣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起身对关婉行了一个告别礼。
“关指挥使带兵，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待下去，我们恐怕是走不了了。我们就先走一步，还请关指挥使谅解。”
“那是，那是，都理解。我送送天使。”关婉强装出一副笑颜，厚着脸皮走出了营帐。
在凌虚城将士的惊诧中，将墨雨涵和殷文欣送出了凌虚城废墟，而后黑着脸回到了城中。
“集合！她爹的！都给我把脸丢完了！”
“是！”
听着关婉愤怒的叫骂，凌虚将士们又一次想起了被愤怒的关婉支配的恐惧，同时，生的希望也又一次在她们心中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