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城内传来的咆哮，殷文欣一时间有些恍惚。
“想什么呢？”
就在她即将撞树的那一刻，墨雨涵伸手把她拉了回来，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师傅你不救关婉，这凌虚城会怎么样。”
“在下一次兽潮中消失呗，还能怎么样。”
墨雨涵耸了耸肩，表示他不怎么在乎。
“这是你们人族自己造的孽，和我们也没关系。”
“可，可兽潮不是妖族发动的吗？”
殷文欣在这件事上罕见的顶撞了墨雨涵。
对于自己师傅说的话，同为人族的殷文欣有些不能接受。
在她眼中，凌虚城是人族的地盘。所以当她看到关婉再一次站起来重回巅峰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呵，你这话说的。”
墨雨涵被殷文欣的话逗的乐了。
“有什么好笑的？”殷文欣不解。
“很简单。”墨雨涵瞥了她一眼，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帝国的边境总是会刷新异族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在扩张啊，笨！”墨雨涵狠狠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迎着她不解和委屈的眼神，继续解释。
“这九边，包括九边后面的平原和山林，曾经都是妖族的栖息地。或者说是五十年前还都是。”
“可现在呢？现在是大顺的。”
“要知道在大顺没有建立之前，妖族可是占据了大半的中洲的。而在大顺建立后，妖族在中洲的地盘就不断缩小，最后全缩进了雪山里。”
“可妖族不是在云洲还有一大片领土吗？”殷文欣不解。
云洲和中洲相连，而妖族横跨了云、中两洲地广妖稀，怎么会全缩在雪山里一直冲击九边呢？如果妖族的领土意识真的那么强，那为什么那些妖王都不出山，而是一次次的发动兽潮送小妖来送死呢？
“好问题，你在京城看到一群外地人，想要拖家带口的住你家你是什么反应？”
“啊！”殷文欣想通了。
“就是这样，和人族一样，妖族也有歧视链。”
“云洲富饶，但云洲的妖族之前一直被中洲的妖族看不起，嫌弃她们没有血性和底蕴，你师父我祖籍就是云洲的。”墨雨涵说了一个题外话。
“而云洲的妖族呢，觉得自己资源多，也看不起中洲这群天天喊打喊杀的。”
“所以，当中洲妖族逃难过去的时候，一场内斗就不可避免了。”
“最后实力本就虚弱的中洲妖族被赶回了大山，云洲妖族也狠狠地证明了自己的血性和底蕴。”
“我还记得我七姑当时给我讲故事时的语气：‘一群臭要饭的，来云洲讨饭吃了’。”
“噗！”殷文欣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因为墨雨涵捏着嗓子说话的样子真的太好玩了，兰花指，厌恶脸，学的有模有样，突出一个地道。
墨雨涵也跟着笑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张开了灵域结界准备起飞。
“妖族不仅有地域骑士，还有血脉骑士，种族骑士。”
殷文欣贴心的用自己的灵域将墨雨涵包裹起来。
又一次吸收了结界而实力大增她甚至开始在领域内制热。
“就像你师傅我在没觉醒血脉之前也被人看不起，其实都一样的。没多大区别。”
“那妖族真的喜欢吃人吗？”殷文欣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多年来她一直都想问师傅这个问题，但碍于关系和时机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不喜欢，又瘦又柴，吃了还会惹来更多的人族，为什么要吃？不合算的。”墨雨涵微微摇头。
对于吃人这件事，大顺人对此都有普遍的误解，这是宣传的作用。
其实妖族吃的最多的还是未开智的灵兽和妖兽，人这种生物，捕捉风险太大，还没有多少肉吃，很少有妖会去吃人。
“那既然山里的日子那么苦，为什么那些妖王不出来攻打大顺呢？毕竟九边已经实质上被放弃了，一举拿下重回中原不就，啊！”
话还没说完，迎着墨雨涵看智障一般的眼神，殷文欣回过了神，摇头苦笑。
“想通了？”
“嗯。”
殷文欣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苦涩更浓。
她问的，就是她现在在做的。结合之前在郡阳的那场宴席，殷文欣猜测，李怀英的这个计划，唐瑾萱可能猜到了，所以她才会拿妖血试探师傅，如果那时候师傅暴露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至于你之前问的，那些妖王为什么不出来，答案是做不到。”
“为什么？现在对她们来说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殷文欣有惑。
“因为她们十六年前试过一次，结果并不怎么好。”
“所有，我是说所有的四大妖王一起上了，结果只能打成现在这样。而且她们本人也都差点身死道消，现在只能窝在山里疗伤，动都动不了。”
“文欣，你母亲，还是很强的。”
说到这里，墨雨涵的眼中晦暗不明，几次开口却最终没能说出，只能回头继续向前了。
之后，无论殷文欣再怎么开口，墨雨涵始终都没有再理过她一次。
白虹城结界外，墨雨涵看着远处的雪山和挡在中间的白虹城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拿出唐瑾萱和李怀英的书信交给了殷文欣，迎着她拒绝的眼神说道：“这次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快去快回，我在这等着你。”
不等殷文欣拒绝，墨雨涵直接一个巴掌把她拍进了结界。
“放心，你师傅我答应你的什么时候食言了，你去吧，我就是累了，歇一会儿。”
墨雨涵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树下，为自己清出了一片空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等待着明希的出现。
殷文欣见墨雨涵真的没跑，也将信将疑的一步三回头往白虹城方向前进。
风雪很快遮住了她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真的看不到师傅之后，殷文欣不再回头。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了自己高冷的外表，迎着城墙上投下来的神识，走进了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