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虞州城外，殷文欣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城墙，一时间有些哽咽。
儿时的记忆也慢慢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记得城门原有的模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来这里迎接过母亲。
那个记忆中模糊不清的身影无比风光的骑在马上率领着大军回城。
父亲总是不让母亲抱自己，说母亲身上的杀孽太重，自己还小，不让她抱。
虽然最后母亲总是能抱到自己。
“想起来了？”
“嗯。”
墨雨涵的面色也有些沉重。
倒不是他对殷文欣回忆起过去这件事感到危险，对于他来说，虞州城同样是个充满了悲伤的地方。
随着两人的深入，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墨雨涵以前住过的房子早已崩塌，捡到墨子烨的小巷也堆满了杂物。
一双双闪着红光的眼睛隐藏在废墟中观察着她们。准确的说是观察着手持羽裳的殷文欣。
从进城开始，羽裳就一直闪着诡异的红光。
红光吸引着所有的无魂之人，对她们来说，那红光就像是一团萤火，引诱着她们想要服从。
但没有城主府阵法的支持，羽裳的红光对他们的吸引又不是那么的强烈，才导致了现在他们只会在废墟中观望的这种局面。
墨雨涵因为拥有明希的加成，也不会被这群无魂之人盯上。
墨雨涵从一开始入城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群无魂之人的动作，但他并没有往羽裳上面想。
只当他们是被殷文欣的生气吸引而来，又碍于羽裳的威胁才不敢上前。
这不怪他大意，因为当初他从虞州城拔走羽裳的时候，还和羽裳狠狠地打了一架，羽裳根本不听他的，他自然也无法了解羽裳的全部能力，也无法了解到殷文欣带他来的真正目的。
他也根本想不到殷文欣接下来想要解放这虞州城，去给自己和明希的计划添一把火。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义正言辞的刺激一下殷文欣，然后悄悄地赞同她的计划，帮她完成。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会顺从殷文欣，给她乖乖的当金丝雀的。
“城主府就不要去了，蛮危险的。”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城主府，墨雨涵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殷文欣，语气不容拒绝。
“我，我想回以前的家看看。”
殷文欣有些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其实，想了解一下我的父母的，即使我已经记不得他们了。”
墨雨涵沉默的看着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乐。
殷文欣也没有怯懦，她没有像以往那般退让，而是直视着墨雨涵的眼睛，满是真诚。
良久，墨雨涵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城主府走去。
“走吧。”
“嗯。”殷文欣点了点头，跟在墨雨涵的身后。
“文欣，”墨雨涵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悲伤。
“怎么了？师傅。”
“十六岁的承诺，现在依旧作数。”
听到这话的殷文欣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不停向着城主府前进的墨雨涵，一时间有些犹豫。
羽裳的红光越发鲜艳，剑身不断颤抖着，它想劝自己的主人坚定自己的决心。
最终，殷文欣还是下定了决心跟上了墨雨涵的脚步。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向前一步，她就能永远的得到师傅。
但如果她现在回头，那就是把自己，那墨雨涵交给别人处理。
生杀予夺，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的殷文欣大步向前，很快与墨雨涵并肩，甚至隐隐超过了他。
“如果你真的要进入城主府，府内的阵法核心你不要碰，万一解放了我们身边的这群活死人，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不好受。”
墨雨涵嘱咐着殷文欣。
“他们缺少灵，自然就会想补充自己的灵，而补充的方法就是吃下活物的灵，而失去灵的人又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循环往复，越变越多。”
“知道了，师傅。”
殷文欣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这些无魂之人或者说活死人，都是当初墨雨涵和明希一起创造的。
彼时的明希或者说天道很虚弱，虚弱到墨雨涵给了她一城的人和妖，她都无法一次吃下，只能抽取一半甚至更少，被抽取灵的活物可以算作死亡，因为灵的消失带走了她们的大部分理智和身体机能，但剩下的灵又在维持着她们的行动，让他们没有完全死亡。
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了生死的边界。
墨雨涵觉得明希是可以解决这个情况的，但不知道为何，明希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人的后续。
每当墨雨涵提起的时候，她总是说自己太虚弱，还不处理不了来推脱。
久而久之，墨雨涵也就不再提了，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去揭自己的伤口。
“你想起来了什么？”
墨雨涵将脑海中的那些想法甩出，生硬的转移了自己的话题。
“没什么，”殷文欣遗憾的摇了摇头，“就是一点朦胧的画面，我连她们的样貌都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恨我吗？”
“现在有一点。”殷文欣很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恨呢。”墨雨涵自嘲的笑了笑。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在手里挥舞了两下，随后无趣的将其扔到了一边。
“再逛逛吧，别那么急着进去。”
城主府门前，殷文欣望着破败的匾额，一时间萌生了退意。
她害怕自己会在城主府内遇到变成活死人的父母，即使她连他们的样貌都不记得。
她害怕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师傅吗？
纵使她之前在建明里说的再好，再不在乎，当真相和事实真的摆在她眼前时，她能想到的只有回避和拖延。
不知何时收回剑鞘的羽裳在她的腰间震动着，似乎在抗议着主人逃避的行为。
“好，那就去另一侧城门那里看看。”
回应了明希发来的警告，墨雨涵带着殷文欣主动走向了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