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藏好。”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又一次浮现。
【为什么呢？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去忘记了，为什么还会想起来呢？】
眼前被掏空倒在地上的师傅，和小时候城破时为了保护自己被兽群撕碎的父亲何其相似。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要在我身上发生两次呢？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活得没心没肺了。】
殷文欣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眼前这个嘴角被强行拉开摆出笑脸的刺客，把师傅的尸体夺回来。
刺客抽出手，随意的甩了甩手臂上的鲜血和手中已经被捏碎的金丹和心脏。
身前已经被掏空的尸体应声而倒，但她始终感觉有些不真实。
手上的温热和捏碎金丹的触感不似有假，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为了确保自己的任务能顺利完成，她踢了一脚地上还在抽搐逐渐显现出原型的尸体，一团阴暗的蓝火将其笼罩瞬间烧成了灰烬。
迎着殷文欣平静的眼神，把骨灰吹向了她。
“嘻嘻。”
愉悦，填满了刺客的空虚。
“噗，哈哈哈。”
不知为何，殷文欣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强烈的情感被羽裳放大，传递给了周围的无魂之人，一时间整个虞州城都充满了欢笑。
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笑得直不起腰。
突然殷文欣恢复了平静，抽出羽裳，直指刺客。
“笑够了？”
“嘻嘻。”
“我***！给我死！”
殷文欣突然暴起，剑锋直指刺客的面门。
刺客又是一阵嬉笑，不慌不忙的把手中残存的心脏碎片甩到殷文欣的脸上，始终和她的剑锋保持一个极近的距离。
玩弄猎物，是她最喜欢干的事。
不然凭她的实力，也不会主动接下这份任务。
发狂的殷文欣愤怒的追着刺客乱砍，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她出手已经没了章法，只是在肆意的挥霍着自己的灵力。
【为什么自己会犹豫？】
一剑刺空，刺客的笑声又一次传入耳中。
【为什么自己没能直接下手？】
羽裳剑身的红光更甚，殷文欣心中的愤怒也逐渐减少。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两次？】
灵力在暗中凝聚。殷文欣的理智战胜了愤怒。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都别想要。】
又是一击落空，刺客尖利的笑声回荡在战场之上，但回应她的是殷文欣的全力一击。
“羽落！”
一道狭长的红色剑气挥出，直取刺客的心脏。
“什！”
大意轻敌的刺客根本没把殷文欣放在眼中，这磅礴的一剑超出了她对殷文欣的预期，只能不顾对内脏的损伤强行运转起身法，想要躲避，但最后还是被砍中了肩头。
一击即中，殷文欣没有任何的犹豫转头就往城主府内跑。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她就能吸取虞州城的阵法，控制虞州城内所有的无魂之人。
从她进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感知到了，这城内甚至有两个返虚级别的无魂之人，只要自己能够控制阵法，自己就能控制她们让她们杀了眼前这个畜生。
“不好，中计了！”
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的刺客有些恼怒的松开了受伤的肩头，向前追去。
伤口两侧演出了如同触手般的黑线交织在一起，将伤口缝合，弥补，几个呼吸间就变得完好如初。
长年的魔修生涯让她无法考虑太多，只觉得殷文欣跑进城主府是因为慌不择路，根本没有向深处考虑。
“小东西，等我抓到你，我一定要把你剥皮填草，让你痛不欲生！”
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在魔功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躁。
城主府内的无魂之人一个接一个的挡在她面前，但都被她以蛮力轰散。
“小东西，看你还跑不跑！”
最终，她终于在一间密室中找到了殷文欣。
殷文欣反握羽裳，插在阵法的中心，源源不断地能量汇聚在阵法之中传入她的身体。
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两道红色的泪纹，青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扬在身后。
“谁要跑了？”
殷文欣脸色阴沉，看向刺客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该你跑了。”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鹰爪撞破了房顶直取刺客，将她抓起丢入了城中，接连撞破了好几座破败的民房，才堪堪停住。
控制阵法的时间比殷文欣想象中的要短了不少，她将羽裳拔出重新插回了剑鞘。
纵身一跳，跳上了巨鹰，来到了刺客的面前。
“你的提议不错。”
居高临下的殷文欣轻蔑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刺客，和隐藏在她身后的一团阴影，缓缓开口：
“我要把你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东西，天天待在身边折磨。”
“呸！”
刺客朝着高处吐了一口血沫。
返虚境巨鹰的鹰爪上有着一股破败的妖力。
这股妖力在她被抓住的瞬间竟然突破了她的护体灵力，渗透进了她的灵脉。
而身为魔修的她，竟然无法将这股妖力清除，甚至说，这股妖力比她体内的魔气还要危险数倍，搞得她灵脉受阻，修为大跌。
如果她没有大意轻敌的话，已经开始腐化的巨鹰的这一击其实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但是没有如果。
现在，攻守易型了。
“快跑啊！快啊！哈哈哈！”
殷文欣端坐在巨鹰之上，随意的向下挥舞着剑气。无所谓中不中，只要能让下面的这家伙跑起来就行。
“你再不跑，我可就要把你变得和她们一样咯~”
殷文欣指着挡在刺客身前的无魂之人，愉悦的向下挥舞着剑气。
时隔二十年，刺客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体内的灵脉被腐化的妖力破坏着，整体的实力十不存一，身体各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痕和被无魂之人撕咬的痕迹。
往日里引以为傲的魔功再也无法为她提供治疗，开裂的伤口散发着浓浓的恶臭，黑色的血肉洒在地上甚至腐蚀出一个小坑。
刺客狼狈的躲避着从空中袭来的剑气，还要应付着前方的无魂之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前方的一个拐角处，一只脚从阴影中伸了出来，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啊！”
刺客一个不查，被绊倒在地，身后的无魂之人顺势将她压倒啃噬着她的肉体和灵魂。
“欸，你怎么不跑了？”
殷文欣带着病态的笑容看着地上挣扎爬行的刺客，不停的向下挥舞着剑气，砍向她为数不多的手指。
在刺客的一声声惨叫中踩住了她仅剩的手掌，狠狠地碾着。
“我说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手中的羽裳早已不像以往那般清灵，螺旋状的血色铭文镌刻其上，散发着恶寒。
殷文欣剑尖刺入刺客的胸膛，释放着诅咒。
“我会让你，重获新生。”
凄凉和疯狂的笑声在虞州城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