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客栈的四位前辈中的一人吗?"
陈尘的话音刚落,鱼长歌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在客栈扮演小二的四位前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对掌柜有好感。
“非也,她叫李桃桃,你也可以称她为桃桃,出身于本地的金粉梦,世人一般叫那个地方青楼。”陈尘语调平和,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烟花之地的女子?”鱼长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愕然,定定地望向陈尘。
“感到困惑?好奇?不妨让为夫细细讲述一番。”陈尘并无隐瞒之意,坦诚地将他与桃桃之间的种种向鱼长歌和盘托出。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莫过于真诚。至于以后会不会造成所谓的修罗场,对陈尘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毕竟,他从未在桃子身上萌生出超越友情的情感,鱼长歌和他彼此之间也没有那种感情。
"听夫君所述,这位女子也是一个深情的可怜人……"鱼长歌听完,眼神变得复杂,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表。
“深情往往难逃被辜负的命运,对不爱自己的人而言,深情或许只是一种负担与束缚。”陈尘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然而,夫君仍决定带她同行。”鱼长歌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只是不愿再令她心伤失望,尽管我深知长痛不如短痛,带她离开后,她或许会因求而不得更加痛苦,但我依旧尊重她的意愿,就如同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情感,既复杂又简单。在前世中,陈尘并非未经历过男女情感的纠葛。但也知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庸医,即使对曾经的挚爱刻骨铭心,分离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身影终将在记忆中淡去。若有一天重逢,或许只剩下相视一笑,随后各自珍重,挥手告别。
桃桃对他的感情,陈尘不确定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也许时间会改变一切,要么心意转移,要么释怀放下。基于对桃桃选择的尊重,他决定给予她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与她已经产生因果,或许也是炼心的一部分。
次日清晨,曙光初现之时,阿晶满腹心事地开启了客栈的大门。不料门扉甫开,她惊讶地发现一位蒙面的年轻女子正抱膝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女子闻声转头,原本无光的眼神,顿时有了光彩,依稀可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见到是阿晶,目光又黯淡下来。
"桃桃姐,你怎么坐在这儿?早晨寒气重,小心着凉,快进来坐坐吧。"
阿晶认出是桃桃,不禁瞪大了眼。她并非没见过桃子,从前掌柜偶尔提及金粉梦的姑娘时,她对桃桃也略有耳闻。有时自己去金粉梦找掌柜,也是桃桃带路,一来二去,双方已颇为熟络。
“原来是阿晶啊,你们掌柜呢?”桃桃穿着朴素,但与在金粉梦时的杂役装相比还是扮判若两人。衣服虽然朴素,但还是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身材。她紧攥着胸前的包裹,目光不时透过阿晶,投向客栈内部,仿佛在寻觅什么。
"掌柜可能还未起身,恐怕要等一会儿。桃桃姐,不如先进来坐着,安心等待掌柜。对了,桃桃姐应该还没用早饭吧,我们可以一起吃点。"阿晶轻轻叹了口气,提议道。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桃桃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同意。
随即,桃桃随着阿晶步入大堂,坐到了长桌旁。
"桃桃姐,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阿晶迅速端来热茶,递给微微颤抖的桃子。
"谢谢。"桃桃接过茶杯,微笑致谢。
"桃桃姐太客气了……"阿晶笑着摇头,随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过桃桃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坐在我们客栈外了?"
"掌柜的没跟你们说吗?"桃桃闻言,面露不解之色。
"说什么?"阿晶一脸茫然。
"掌柜的说要离开白羽城,答应带我一起,并让我今早在客栈等他。"桃桃手捧热茶,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羞涩的红晕,洋溢着甜蜜的期待。
"原来如此,恭喜桃桃姐了。"阿晶恍然大悟。毕竟,她早知桃桃心仪掌柜,只是掌柜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故而众人也未多加留意。而今,掌柜竟要带走桃桃,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以他对掌柜的了解,此事绝非那么简单。
难道,掌柜的是出于同情?望着桃桃幸福的模样,阿晶不忍破坏她的幻想,特别是掌柜已与鱼长歌结为连理。不知掌柜是否已告知桃桃此事,如若未提,对桃桃来说又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罢了,掌柜的事,还是由他自己处理吧。阿晶心中暗自思量,随即找了个理由离开大堂,前往掌柜房前通风报信。
"掌柜的,桃桃姐来了。"阿晶立于房门前,语气恭谨而小心。
房内传来陈尘慵懒的回应:"知道了,让桃桃先吃早餐,我们随后过去。"
阿晶不再多言,转身折返大堂。
"……夫君,快些起来吧,莫让人久等。"屋内,装扮朴素却依旧美貌的鱼长歌,已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她望着赖在床上的陈尘,面上带着几分责备道。
“都准备好了吗?”
陈尘这才慵懒地爬起身,无精打采地问道。
“都好了。”
鱼长歌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与身上的包裹。
“忽然想起一事,差点忘了,这个给你。”陈尘揉了揉蓬乱的头发,随手摘下指间的戒指扔给鱼长歌。
“这是……”鱼长歌下意识接住这枚样式古朴的戒指,脸色骤然一变。她明显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戒指流出,温润着她的身体。
“一种能保护主人的戒指,没什么稀奇的,我还有很多。戴着它凡间应该没有人能伤你。”
陈尘展示着其他手指上的戒指说。
“夫君,这实在太贵重了……”鱼长歌声音微颤,望着满不在乎的陈尘说道。这种类似仙人功效的戒指,在江湖中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对你来说或许珍贵,于我却是寻常之物,况且我们已是夫妻,就当是新婚礼物吧。”陈尘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转过去。”
“啊?”鱼长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愿意看我换衣服,我也没意见。”陈尘站起身,舒展着筋骨,开玩笑道。
鱼长歌虽有江湖儿女的豪迈,但身为大家闺秀的她还是面露羞涩。
“好了,走吧。”陈尘话音刚落,鱼长歌刚一转身,陈尘已拍了拍她的肩。
“嗯?”鱼长歌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陈尘,只见他已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袍。“走吧,还愣着干嘛?想要为夫我抱你出门?”
门口,陈尘仰头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回头见鱼长歌还在桌前发愣,不禁开玩笑道。
鱼长歌二话不说,低着头,匆匆走向夏凡。不多时,陈尘带着鱼长歌来到客栈大堂,阿晶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长桌旁的桃桃见到陈尘,正要欣喜地打招呼,却在看到紧跟其后的鱼长歌时,整个人僵住了。鱼长歌自然也注意到了蒙住半边脸面的桃桃,但彼此未曾相识,一时间不知如何搭话。
“桃桃,这是鱼长歌,我新娶的妻子;长歌,这就是我提过的桃桃姑娘。”陈尘不以为意地为二人介绍。
“掌柜的,你已经成亲了?”桃桃愣愣地转向陈尘,眼眶逐渐湿润。
“你在意吗?”陈尘平静地问。
“我很想说不在意,但我……哪有资格介意呢?”桃桃神色痛苦,泪珠悄然滑落。
“那你还要跟我走吗?”陈尘轻叹一声。
“……我要。”桃桃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坚定地看向陈尘。
“把眼泪擦擦吧,像只小花猫。”陈尘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桃桃。
“贱妾李桃桃,见过夫人。”桃桃接过手帕,拭去泪水,起身向鱼长歌行礼。
“我,鱼长歌,见过桃桃妹妹。”鱼长歌看着桃桃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连忙回礼。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饭,我们好赶路。”陈尘不耐烦地对一旁的阿晶她们说。
“夫人,桃桃姐先吃饭吧。”阿晶她们立即响应,坐到了长桌旁。
“吃吧。”陈尘对心事重重的众人说罢,自己先行动筷。早餐在沉闷的氛围中度过,唯有陈尘显得格格不入,如同平常一样有说有笑。
“阿昭,车马都准备好了吗?”匆匆吃完早饭后,陈尘问阿昭。
“回禀掌柜,车马已备齐。”阿昭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长歌,桃桃,你们和阿昭先去外面等我。”陈尘又对沉默的鱼长歌和桃桃说。
“好。”两人互视一眼,随即起身随阿昭离去。
“阿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客栈只剩陈尘、阿晶、阿烨和小竹时,陈尘端起茶,随口问道。
“掌柜,我想会继续我们的组织,而且我和断剑山的王然已经达成协议,不过也先会在客栈……”阿晶沉重地回答。
“阿烨呢?”陈尘看了看低头的阿烨。
“你平时不是很很多的话要和我讲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掌柜,我想在您离开后继续经营客栈,……”阿烨迟疑许久,终于开口。
“小竹呢?”阿烨说完,的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小竹。
“我也会暂时留下,继续做厨师。”小竹低声说。
“我知道了,多余的不说了,只希望你们将来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陈尘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掌柜……”阿晶她们不约而同地站起。
“不用难过,随时来找我,你们掌柜永远都在。”说完陈尘头也不回,挥手告别,“还有,千万保重。”
望着陈尘渐行渐远的背影,阿烨她们的眼圈都红了。
“从白羽城到望月城,最快要几天?”街头,陈尘来到马车旁,向驾车的阿昭询问。
“最快十日,最迟半月。”阿昭言简意赅地回答。
“也好,这十天半月就权当是游历山水了。”陈尘轻松地耸耸肩,随即步入宽敞的马车厢内。
一落座,马车的轮轴便缓缓启动。
车厢中,略显局促的桃桃望向闭目养神的掌柜,问道:“掌柜的,您不打算和邻里乡亲告别吗?”
“人生本就是一场场相聚与别离,我在他们的生活中,不过是一名匆匆过客。若真有缘,自会重逢。”陈尘淡淡言道,仿佛对此并不挂怀。
马车缓缓加速,渐行渐远,离开了白羽城的喧嚣,沿着通往望月城的道路稳健前行。
此行,或许意味着自己与过往生活的彻底诀别;
此行,也许正是全新篇章的开启。
陈尘隐约预感到,未来的日子将不再如往昔那般太平,以前他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将会彻底成为历史。
并不是他喜欢麻烦,现在他也提不起那份爱热事的兴趣,更不想再去掀起风雨。毕竟,如今小南洲的玄机门 ,离魂宗等各大宗门仍在对他广发通缉,自己那个对自己爱而不得成魔,发誓要抓自己回去囚禁的徒弟,往事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