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明白强求鱼长歌离开大乾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若是出于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自愿离开呢,情况又会如何?
天明王朝的使者突访大乾王朝,背后推手正是陈尘。此局的关键,非安华莫属。利用安华与其师门长辈的联系,假借研讨战争之名,由大乾作为桥梁,邀约鱼长歌共赴太乙仙门,巧妙地使她远离大乾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鱼长歌是否会顺其心意启程,陈尘胸有成竹,以鱼长歌顾全大局的性格,在面对其他界域蠢蠢欲动、威胁大乾的局势时,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只需点明大义,加之安华等人的暗中助力,鱼长歌心中的天秤自会倾斜。
若此计不成,那大不了直接敲晕,然后传送她到太乙仙门。
而事实证明,他的预判准确无误,鱼长歌经过四天的犹豫后,她终于决定接受邀请,踏上前往天明王朝的旅程。由于此次出行众人同行,他们须先到大乾京城集结,再集体乘坐太乙仙门的飞舟前往目的地。
夜幕低垂,鱼长歌即将启程的前夕,陈尘递给她一件礼物:“娘子,这个送你。”
“夫君,这是何物?”
鱼长歌下意识接住,看清手中之物,是一枚古补的戒指。
“空间戒指,里面留有修仙界流通的灵石,天材地宝,此番去太乙仙门,你应该也要筑基了吧,这里面的东西足够帮你到达金丹修为。我也在里面留下一缕极道真意,以防不测。”
这礼物,正是修行界中极为珍稀的储物戒指,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未必能拥有,更常见的是储物袋。但对陈尘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鱼长歌表情瞬息万变:“夫君,这太过贵重了。”她急忙想要归还给陈尘,却被陈尘用手轻松制止:“你我夫妻一心同体,还论什么贵重与不贵重?”
“况且,这样的戒指,我还有。”为了令鱼长歌安心接受,陈尘伸出手展示其五指,其中每根手指各戴一枚储物戒。
鱼长歌惊讶之余,也只能默默收下了礼物。
“长歌,前往太乙仙门,务必注意安全,遇事与阿昭多商量商量……”陈尘柔声叮咛,似是有很多事情交代。
鱼长歌听到后,陷入了沉默,突然开口道:“夫君,长歌明白你的用心。是你联系天明王朝组织这次议会的吧,目的就是让我们离开大乾,对不对?”
“怎么会呢?不是太乙仙门要大乾去商议事宜的吗?你夫君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发号太乙仙门,是与不是?”陈尘听到鱼长歌的问话明显一愣,停止了交代事宜,随后玩笑似的回答道。
鱼长歌摇头,回应道:“那夫君为何又让桃桃同行?”
“我想让桃桃见识外面的世界,这些年她大多时间都在城主府,即使有我们相伴,也难免感到寂寞。此行正好让她放松心情。”陈尘轻松答道。
“我让阿昭去查过了,天明王朝发出邀请已经是一个月前了,为何现在又邀请而且唯独只邀请大乾前去呢?”
鱼长歌望着陈尘,眼神已经认定陈尘所为。
陈尘没有再找理由,反而淡然一笑:“长歌,你已不再是小孩了,作为城主多年,你不会看不透这一切。这也是我想让你同意前往太乙仙门的原因之一。”
鱼长歌眼眶微红道:“夫君,为何不能像对桃桃和阿昭那样对我坦诚呢?”
“我有时的确对你不够坦诚。”陈尘承认道,“但现在,让我先带你见一个人。”
“在解答之前,先跟我来。”陈尘起身走向屋外,鱼长歌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空旷的庭院,陈尘朗声道:“现身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虚幻的身影在陈尘面前缓缓凝聚。“长歌,你能看见他吗?”陈尘问。
“夫君,前面有人?”鱼长歌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困惑不已。
“现出真身来吧。”陈尘轻声催促,那人影逐渐清晰,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夫君!这是……”鱼长歌惊讶不已。
“狐天纵。”人影发出冷漠而无波澜的声音,对鱼长歌而言,这个名字陌生而遥远。
陈尘解释道:“他是两百百年前平定大乾王朝妖魔之乱,让大乾进入通天绝地的化神境修士,确切地说,这是他的身外化身。”
谜团逐一解开,鱼长歌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有些目瞪口呆,毕竟是传说中那位神秘陆地神仙的存在。
更让鱼长歌震惊的是,自己的夫君与这位神仙之间竟有交集,且双方对话熟稔,似是旧识。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丈夫也是……?
“你预计幽洲修士突破前线到大乾的最晚期限是多少?”陈尘没有顾及鱼长歌的震惊,径直向狐天纵询问道。
“十年之内。”狐天纵言简意赅。
“但在此之前,一定会有高修先来到后方破坏,幽洲高修比我们小南洲多。最晚一年,必有元婴期高修来大乾。而我们没有多余的元婴来阻挡,很多地方比大乾重要。”狐天纵补充道。
陈尘伸出一根手指:“十年。”
“十年?”狐天纵疑惑。
“若你能保证你所说的血屠尊者及其他化神修士十年内不涉足大乾,我将考虑你请求之事。”陈尘语气淡漠。
“放心,来后方的都是元婴修为。”狐天纵身影渐淡,最终消失于庭院之中。
“夫君……”鱼长歌沉默半晌,终小心翼翼开口。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难以全盘托出的原因。元婴大修士啊,来的还可能不是一两个那么简单。”陈尘转身,以微笑回应,“长歌,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鱼长歌恍然,苦笑中夹杂着泪光。陈尘所处的位置,知道的信息自然不是她所能及的,而且她即便知晓一切,又能如何?实力不够,过多的了解只会徒增负担。
“夫君,我只想知道,你答应了他什么?”鱼长歌的困惑并未完全掩饰。
“他希望我成为他,守护大乾。”陈尘直言不讳,“但我志不在此,且力有未逮,所以一直没能给出明确答复。”
“是我拖累了你,夫君……如果不是因为我……”鱼长歌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尽是悲伤与自责。
“别这么说,长歌。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一切源于个人的选择。你们平安,我便心安了。”陈尘温柔宽慰,“明天你们还要出远门,先休息吧。”
“夫君……我…”
“长歌你不用这样,你先回去睡吧。我独自坐会儿。”
鱼长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尘一根手指轻摁住嘴唇,看着陈尘的目光,鱼长歌最终还是退离庭院。
陈尘独坐于摇椅,仰望繁星,思绪已远,无人能猜透他心中所想。
等到陈尘回房睡觉时,却发现鱼长歌也还没有睡,穿着较为凉薄的坐在床边
“夫君,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我……”鱼长歌有些羞涩道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早餐过后,城主府一片繁忙。鱼长歌一行人的离别仪式庄重有序,弟子们列队相送,唯独不见陈尘身影。他已事先声明不参与送行,在将鱼长歌送至后门后,便独自折返。
他沉浸于雕刻之中,木屑纷飞,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雕相继问世,从人物到动物,每一件作品都和前世有关。
“若是在地球上,我有这种手艺,二次元的钱,我不嘎嘎赚啊?”
陈尘自嘲
耗费整个下午,陈尘为木雕上色,审视自己的作品,自得其乐。
处理完木雕,又将它们放置阴干,随后离开,后宅的杂役们从前就对陈尘忠诚勤勉,尤其在鱼长歌重掌大权后,更是不敢怠慢。
至于鱼长歌的叔父,早已被她妥善安排外出,城主府内并无隐患。她不仅加大了对他们族人的修行资源供给,还提拔了真正有才之人,确保望月城稳定,也无需担心叔父们生变。
所以鱼长歌离开大乾后,陈尘依旧如常,时而垂钓,时而雕刻,日子似乎闲适无波。
一月后,当他悠然自得地躺在小舟甲板上,享受着湖面的阳光时,这份宁静被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打破。
"在下太乙仙门清明山峰主玉丹子,特来拜会阁下。"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道士悬浮于湖面,恭敬地对着陈尘施以道礼。
"太乙仙门?"陈尘慵懒地睁眼,伸了个懒腰,目光随声而去,打量着来者。
"我是安华的同门长辈。"道士语调沉稳,"此次专程前来,是要对阁下宽待安华表示感激。"
"若真是来致谢,那我家中人等正要前往贵派,路上烦请您多加关照了。"陈尘语气平淡,言辞中透露出几分随意。
"晚辈明白,但此事之后,安华与阁下恩怨两清。"道士微微点头,应承下来。
"特意为此而来?好了,我已知晓,真是个牛鼻子。"陈尘兴趣欠缺地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去。
“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告,幽洲血刹宗两名元婴大修士在前线消失了。”
中年道士静默地凝视着陈尘,说道。
“嗯,然后呢,你要留下来和我迎敌吗?”陈尘漫不经心道。
“希望阁下,早有准备。”
未再多言,中年道人身形一晃,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只留下湖水轻轻荡漾的波纹,证明他曾短暂驻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