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天空,阳光畅通无阻地直射大地,在乡村的山野,从碧绿的草树身上缓缓升腾起氤氲而轻快的水汽,它们从脚底飞出,越过头顶,最终去到天外。
知了一直吵个不停,耳边还夹杂着蟋蟀、蛐蛐的叫喊,小林手脚并用爬到树上,聚精会神地捕捉眼前的甲虫。
“小林,快下来啦,我们走吧...”
站在树下的女孩担忧地喊着小林,她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自由的散落,眼睛像鲜艳的红宝石,小手紧攥着白色连衣裙的下摆。
不过小林是不会听她的。
小林继承了消防员父亲的勇敢和责任心,总是会为别人说话,她的威信很高,是附近有名的孩子王。
“快了,再等等...”小林努力地伸直手,可还是差一点点,于是小林开始一点一点挪向前方,可突然间脚下一空,摔到了地上。
好在是“年轻的身体”,皮糙肉厚,地上的草也很多,小林没怎么受伤。
小林无奈地看着惊飞的甲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
“你没事吧...”女孩过来拍掉小林衣服后领的杂草。
“不算什么,接下来...我们去小食店买点冰棍吃吧!”小林兴致盎然地拉住女孩的手,脑袋已经在思考要买几根吃才过瘾了。
女孩微笑着,竟是那么绝美,连万丈阳光都被压低一头,虽然小林没注意到。女孩不想止于牵手,她试探地搂住小林的手臂,让身体与小林贴的距离更近,几乎依偎在小林身旁。
女孩小心地看向小林的脸,她不想让小林困扰。但是对小林来说,连续吃五根冰棍会拉肚子这件事显然是目前最困扰的事。
蝉鸣悠远而绵长,还几乎是一个调子,在恍惚间,为夏日拉开帷幕,炎热而漫长的夏日,小林被妈妈带到乡间的山野度过。
“林林!”
蹑手蹑脚想偷偷溜过茶室的小林毫不意外地被叫住了。
“诶嘿...妈妈,有什么事吗?”小林挠挠头,知道躲不过,顺从地站在原地。
屋里面是一间恬静明亮的四迭半茶席,女人跪坐在榻榻米上,白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裙,没有丝毫凌乱,很好地被收拢在一起,女人的身姿很优雅,有着大和抚子式的气质,小林的外貌继承了妈妈,但年岁尚小,所以可爱居多。屋外阳光正盛,两扇纸拉窗的遮掩却将其转变为柔和的光线。
乡野的空气很洁净,仿佛连内心都能获得洗涤。茶釜放在火炉上,盖子半掩,但是没有发出水声。
“过来坐。”妈妈招呼小林坐下。
小林大大方方地在榻榻米上盘坐,心里琢磨着为什么会被叫住。
妈妈的表情有点严肃,审视的目光划过小林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过来...”
小林虽然不清楚妈妈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凑近脸。
妈妈拿出轻软的白色手绢细细地擦拭小林嘴角的冰棍残迹,手绢上绣着三春花鸟图,也随之上下浮动。
这一刻的时空是如此的宁静美好。
擦完的妈妈开口问道:“你又跟佐川家的小姑娘去吃冰棍了?”
“唔...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是,小姑娘可是说了“以后一定要当你的新娘!”林林,你该怎么办呢?”
“...”小林也觉得很无奈。
“这些说笑说笑就算了...我更担心的是你,林林!”
“我怎么了?”
“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勇敢,比起女生,更像个男子汉...”
“不,不行吗...!”小林有点着急,她很崇拜如父亲这样的人。
“唉...不是不行...”妈妈低垂眼眸,“你从小就很勇敢,但往往见义而不惜身。那次佐川家的小姑娘不小心落到河里,也是你第一时间就跳下去救了,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这个过程我现在听来还是感到后怕...”
“可是爸爸也会这样做的!”
“都说了咳咳咳...”妈妈轻咳了几声,她偏过脸,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妈妈...”小林站起身想靠近查看。
妈妈摆了摆手,“没事...”并重新坐正。
“都说了很多遍...你们父女两的呆瓜脑子是遗传的嘛...”妈妈小小声吐槽了一句,“因为你父亲已经是大人了,还有,不是不让你去做事,只是在做之前先思考一下。”
“但是我在想之前身体就自己动了...”小林委屈地解释。
妈妈郑重其事地与小林对视:“小林,答应妈妈,不要冲动,保护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小林点点头,至于理解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夏日的风不止吹走蒲公英和矢车菊,还会吹来远行的离别。
“搬走...?”
天大的坏消息突然间降临,佐川家即将搬去另一个城市,小林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从小要玩到大、两小无猜的青梅好朋友离去。
“去和佐川家的朋友道个别吧,再晚可就没机会啰。”
不用妈妈提醒小林也会去的。
小孩子经常捉迷藏的一颗参天大树下,小林和女孩一人一侧背靠着大树,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
“你们要搬去哪?”
“大阪或是京都,也可能更远一点...”
“不回来了吗?”
“嗯。”
小林有些怅然,最好的玩伴也要走了,自己长大后会不会也像这样,再也不回这乡间呢。
“小林,你会忘了我吗...”
“当然不会。”其实小林心里也没底,或许会记住,或许会遗忘...可是这世间,除了神明,谁又会知道呢。
“和小林的美好回忆,我不想断开......我不会忘记小林的,所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那个...不是开玩笑的嘛...”小林有点渣女的气质在身上。
“我们约定好了...”女孩绕了过来紧紧握住小林的手,“...以后,我要当小林的新娘!”
法律上完全行不通吧...
小林感觉手里握着一包袋装牛奶,没有塑料的坚硬,全然是绒毛般的柔软,女孩的肤色也如同牛奶一样白皙透亮,细腻柔和的银白长发飒飒飘舞,夏天的风携着女孩的清香拂过鼻间,也将眼里的秋波送到小林的视线。
(女孩的心比头顶的太阳还炙热,呱!真是绝世好女人!!我受不了了我要...)
小林神色慌张,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
“所以,为了让小林牢记这个约定,我要给小林留下属于我的最深刻的印记!”
小林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和对方相贴了。不得不说,握得真紧,这时候推开又可能让她受伤,好吧,“女子汉”小林不得不逆来顺受一回。
由于是回忆就不写那么细了。
良久,女孩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迷迷糊糊之中小林听见女孩说:“你的初吻已经归我了,以后,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有吻你的权利...”
还有这种坏事...小林随意地点点头,以后恐怕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但是本书的神明也说啊,这飞龙骑脸怎么输啊输不了的。所以,自然是事与愿违了。
夏日结束于乡间的风;结束于约定的拉钩钩;结束于远去的车辆,趴在后车窗依依不舍的女孩;结束于成长的故事,关于小林尚小,妈妈尚在的故事。
...
“居然,是真的...”春桃瞪大双眼惊叹。
眼前哪还有什么房屋,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一个巨大的深坑,简直是像是怪物过境一样。
这里聚集了警察,已经进行封锁了。
小林和春桃走近事故现场,审讯也好,关押也罢,小林觉得一定要说出外星人的事。
“警察先生!”
“无关人员请远离现场。”警察见状进行驱赶。
“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我遭到了外星人的袭击!”
“外星人...”警察和同事面面相觑,“小朋友,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扰我们,你说你是房子的主人,可以和我们回去做个记录,进行身份验证。”
“是真的!真的有外星人!附近没有目击证人吗,昨晚那么大的动静!”
“当然有,不过我们已经确认是台风入境。”
“台风只毁掉一个房子,你们觉得可能吗...”
“唔...虽然很奇怪,但万事皆有可能。”
无懈可击的回答...
气恼地回到车里,小林又尝试戳了几下脚环,还是没反应。
“接下来要怎么办?”
“没有房子...也没有钱...”
其实这非常好解决,只需要身份验证,再申请自然灾害补偿与父亲后续的抚恤金,小林还是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如果没有外星人的话。
“我养你啊。”春桃望着窗外,随口一提。
“还是算了吧...”小林知道这大概是是真的。
但是,不解决外星人,不管去哪住都会被袭击,所以必须先查清楚外星人的身份。
“要不...去一下我叔叔家?”小林记得叔叔说过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
“要去见家长了吗?”春桃看到小林有点沮丧,于是打趣道。
“才不是嘞,而且他们一个不在了,一个不见了...总之,再麻烦你把我搭到这个地址吧。”
“走,出发!”
叔叔的住址有些偏远,但胜在隐秘。
咚咚咚——
“来啦...”叔叔推开门,发现是小林,顿时高兴地说:“小林啊,我就知道你要来!”
叔叔赶紧把小林迎进门,抬眼又看见后面跟过来的春桃,“嘶——好漂亮的女孩,这是你的...女朋友!?”
“才不是咧!”
“你小时候不是很吸引女孩子吗...”叔叔所言不虚,皆是亲眼所见。
小林无语地帮两人互相介绍了对方,也算是进入了正题。
屋内很杂乱,贴着各种各样的咨询、报道、新闻,黑板上画着很公式的那种连线,贴着几张照片显示人物关系,还有其他种种...
经常看美国电影的人就知道,这要么是灾难片中窝在家里早已看穿一切最后难逃一死的科学家/高智商学者,要么就是躲在暗处收集所有资料的情报组织,如果和主角是同一阵营就一定是队友如果不是就会被毁灭...反正很公式。
这些所有的资料都大大方方地指向一个点——外星人。
“啊呀,房子有点乱,我这人邋邋遢遢的别介意,找地方坐吧。哈哈,小林啊我听说你的家被台风吹毁了,没事找叔叔帮忙我立马帮你找个房子!没事的,那个,警察没和你说是什么外星人干的吧哈哈,别看这间屋子里都是研究外星人,其实都是我瞎搞随便弄弄的,诶小林你手里的那两张照片啊,额,我是出去的时候随便拍的,刚好就拍到绿化林和你家了,不是刻意去的哟,有时间给你们看看我瞎编的成果笑一笑,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外星人呢哈哈哈,我搞这些邻居还以为我是宇宙学怪人呢哈哈哈哈...”
“......”
“......”
叔叔独自一人插科打诨,演着独角戏,用玩笑的口吻甩出非常诡异的事实。小林和春桃都沉默了,奇怪地盯着叔叔。
许是感知到气氛不对劲,叔叔怔怔地看着两人问:“你们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
“首先,一点也不好笑...”←小林
“其次,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春桃
两人很有默契地审问起叔叔。
“什么啊,外星人都是假的,瞎编的...”叔叔冷静地解释,如果说是现实世界的其他人估计就付之一笑,最多怀疑一下,这招百试百灵...可惜面对的是真的见过外星人的小林。
“如果我说...”
“不信!”小林不用猜都知道叔叔要说什么。
“好吧...”叔叔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小林,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还有这个!”小林指了指脑袋,又伸出右腿。前一个是所见所忆,后一个真实证据。
漆黑发亮的脚环有股神秘的气息,隐隐约约之中微不可闻之处竟然在极小幅度地抖动!
“小林,你也接触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