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七点,我背包走出家门,看着楼下那辆黑色SUV,突然有点后悔答应顾时晴。
导航刚启动,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市区的路还算好走,可一拐进老城区,路况瞬间变成了灾难现场。路窄得简直不像话,左边是骑电动车逆行的大爷,右边是推着小车卖菜的大妈,中间还时不时窜出几个小孩。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谁,SUV在这种路上像个笨拙的大块头,每次会车都得倒回去,引得后面的司机喇叭按得震天响。
“前方五百米有施工,请绕行。”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绕了三圈的红色路线,只想把手机扔出窗外。
好不容易颠颠撞撞开出了老城区,周围的房子越来越矮,路两旁的树越来越密,最后连像样的水泥路都没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土路,车开在上面跟跳老年迪斯科似的,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错位了。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我停下车,探头往窗外看了看。
这哪儿有什么蛋糕坊啊?周围都是平房,墙上还刷着“XX男科医院”的标语,远处有几只鸡在闲逛,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
我皱着眉下车,沿着路边慢慢走。转了两个弯,才在不起眼的转角处看见块泛黄的招牌,上面用红漆写着“XX蛋糕坊”。
推开铁门,一股浓郁的黄油香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不太好,几排货架上摆着的全是老式糕点。桃酥、麻花、还有那种中间夹着红绿丝的蛋糕卷。这些东西我只在赶大集的时候见过,换做是现在的年轻人,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有人吗?”
我喊了一声,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我的回声。
我掏出手机想给顾时晴发消息,结果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
得,iPhone在这种地方水土不服了。我找了把靠墙的椅子坐下,盯着门口发呆。
这就是她所谓的游戏第一关?让我来这荒郊野岭的破蛋糕店发呆?
坐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这里连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我走到门口,举着手机四处晃悠,幻想找到一丝信号,胳膊都举酸了,屏幕上还是那三个字。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我裹紧了外套,心里把顾时晴骂了八百遍。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刷题,或者跟林叙白他们打游戏。
快到中午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顾时晴背着个帆布包,穿着件米色的风衣,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她头发扎成了马尾,脸上化了淡妆。
“您老可算来了。”我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怨气,“这就是第一关吗?加载动画也太长了吧,我都快在这儿养老了。”
顾时晴走到我面前,弯腰拍了拍裤脚的灰,笑着说:“现实又不是游戏,哪有加速键给你?耐心点嘛~”
“耐心?”我指了指周围,“你看看这地方,连只狗都没有。我坐在这儿,差点被风吹成冰棍。”
“谁让你不多穿点?”她挑眉,“走吧,游戏开始了。”
我跟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问:“到底是什么游戏啊?总不能在这儿当看板娘吧?我可不会卖这些老糕点。”
顾时晴没回答,径直走到柜台后面,蹲下身不知道在翻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串钥匙,站起身:“你去把车开过来,我锁门。”
我哦了一声,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心里嘀咕着,她到底搞什么名堂,又是蛋糕坊又是钥匙的。
把车开过来时,顾时晴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她把蛋糕坊的门锁好,然后拉开了SUV的后门,很自然地坐了进去:“往前面开,看见一个挂着XX食品厂牌子的大院就停。”
我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撇了撇嘴,没再问。
车子在土路上又颠簸了十多分钟,终于看见远处有个大院,门口堆着不少麻袋,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往货车上搬东西。大院后面有几栋白色的厂房,烟囱里冒着淡淡的烟。
“就这儿。”
顾时晴指了指门口。
我把车停在路边,跟着她下了车。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被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爷拦住了:“你们是李厂长的人吗?”
顾时晴点了点头:“对,我们来帮忙的。”
大爷热情地把我们往里带:“快进去吧,顾厂长刚还念叨呢。先去那边换衣服,消毒。”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顾时晴走到一间小屋,里面挂着不少蓝色的连体工作服,还有口罩和帽子。
“换吧。”她拿起一套递给我,“必须穿这个。”
我接过衣服,摸着上面粗糙的布料,皱着眉问:“到底是什么游戏啊?还要换工作服?”
“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已经开始脱外套。
换好衣服,又去了一个消毒间里转了两圈,浑身都沾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走进车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这里居然是个面包加工厂。
车间里机器轰鸣,传送带上源源不断地送着刚出炉的面包,工人们穿着跟我们一样的工作服,有的在装袋,有的在贴标签,还有的在检查质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麦香味,闻多了有点上头。
顾时晴走到一个操作台旁边,拿起一个刚做好的面包递给我:“尝尝吧。”
我咬了一口,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跟超市里卖的袋装面包没什么区别。
“一般。”
我实事求是地说。
“那正好。”她拍了拍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第一关游戏,面包Game。”
“咳咳咳……什么?”我差点把嘴里的面包喷出来,“就这?让我来面包厂吃面包吗?”
“当然不是。”
她指了指传送带上的面包。
“看到那些没?我们的任务是,在下班前包装完这一整条生产线的面包。”
我看着那条望不到头的传送带,感觉头皮发麻:“顾时晴,你玩我呢?”
“谁让你早上在蛋糕坊等得不耐烦?”她笑眯眯地说,“那可是游戏的前置剧情,你得体验完才行。”
我有些生气:“那你直接让我来这儿不就行了?非要让我在那个破蛋糕坊傻等一上午,冻得半死。”
“那可不行~”她拿起一个面包袋,开始演示怎么封口,“游戏嘛,总得有始有终。””
我看着她熟练地包装面包,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工人,突然觉得这游戏好像没那么简单。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行吧,包装就包装。”我拿起一个面包袋,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忙活,“不过说好了,这只是第一关,后面两关不许这么折腾人……”
我看着传送带上源源不断的面包,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突然觉得,今天这关怕是要玩到天黑了。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跟她讨价还价一下,至少得给点工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