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六,阳光暖暖的,天气好得有些异常,温度也比往常高了不少,就像是专门为野餐定制的那样。
我把车停在公园停车场,然后,就开始了我的苦力工作。
我的胳膊上,挂着四五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肩上背着包,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箱和一个装饮料的筐子。
我粗略算了一下,身上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得有八九十斤。
每往前走一步,我都感觉到自己的老腰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在我前方大约十多米左右,那三位大小姐,正一身轻松地走着,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穿着米白色卫衣,宽松牛仔裤和小白鞋,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八字刘海,像只快乐小狗一样蹦蹦跳跳,时不时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疯狂自拍的,是端木璇。
旁边那位,优雅的紫色针织开衫配白色连衣裙,长发梳成单麻花辫垂在一侧,气质温婉可人,是柳辞。
她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朵淡紫色丁香花,正拿在手里端详,然后顺手插在旁边端木璇的头上,端木璇还傻乎乎地笑,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头上多了东西。
还有一位,同样是针织衫,但搭配的是百褶短裙,堆堆袜和平底鞋,顶着一头法式羊毛卷,那双异瞳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灵动的,自然是顾时晴。
她手里拿着我的大疆Pocket3,拍摄手法明显比端木璇专业多了,有构图有运镜。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对着我喊了一嗓子。
“oi~西天的路还长着呢,沙师弟~加油啊!再坚持个一两公里就到啦!”
说完,自己先乐了,然后拉着另外两个人,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东西,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沦落至此呢?这还得追溯到几天前哄端木璇那次。
那孩子因为闺蜜脱单和室友劝分手的事心情低落,我那几天简直是把她当成祖宗供着。
之前都是她主动来找我,或者占座,那几天反过来了,我主动去找她,给她带吃的,陪她散心,总之能顺着她来的事,我都做了。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跟陆明哲他们打了几把三角洲,我瘫在床上刷抖音,刷到好多野餐的短视频,看着挺温馨的。正好我们这里有个湿地公园,环境特别好,就是远。不过有车就方便多了。
我给端木璇发消息:“这周末天气好像不错,要不要去XX公园野餐?我开车带你。”
端木璇秒回:“好呀好呀~我多做点好吃的带过去!(=^▽^=)”
我当时只想着带她一个人,能清静点。
结果……我低估了女孩子的分享欲。
端木璇转头就在她们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小群里面说了,美其名曰野餐嘛,人多才热闹!而且据她说,她们三个人最近关系突飞猛进,还一起逛了街、做了指甲和SPA。
“???”
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她们三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不过想想,人多确实热闹点,我也就没反对。
然而,此刻的我,肠子都特么悔青了……
这三位大小姐是来享受野餐的,我是来当苦力吧?谁来帮我分担一点啊?这谁的包?这么沉!是装了板砖吗?
我觉得脚下的路无比漫长,每一步都踏在崩溃的边缘。
好不容易,视线穿过树林,看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坪,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享受阳光了,有一家几口,也有甜蜜的老夫妻,像我们这种一男三女的奇怪组合,倒是第一个。
我如释重负地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卸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感觉魂儿都快飘走了:“哎哟妈呀……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儿……”
顾时晴走过来,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我的小腿:“起来起来,这才多点东西就累成狗了?偷如懒,赶紧把野餐垫铺上!”
我把棒球帽拉下来盖在脸上,挡住刺眼的阳光,有气无力地说:“小时呐,你怎么不叫那两位大小姐来帮忙?她们倒是清闲……”
顾时晴居然也学我,在我旁边躺了下来,还顺手把我的帽子抢过去,盖在自己脸上。
“你先看看那两个活宝在干什么吧,我可叫不动她们。”
我无奈地抬起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嘞个豆啊!
柳辞正拿着手机,在草地上跑着,脸上带着少见的,有点活泼的笑容。
她身后的端木璇,正张牙舞爪地追着她,小短腿拼命倒腾,嘴里喊着:“站住别跑!柳辞!你别跑!快把那张丑照给我删掉!太丑了啊啊啊!”
柳辞那两条逆天大长腿,跑起来一般人还真追不上。
不是哥们,这画面,怎么像是在逗小狗呢?
“……”
这肯定指望不上她们了。
我重新躺回草地上,帽子也懒得要了。阳光透过眼皮,感觉到一片温暖的红色。鼻尖是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耳朵里传来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有端木璇的叫喊声和柳辞的笑声。
我看着天上慢悠悠飘过的白云,一会儿像棉花糖,一会儿像小狗,大脑也跟着放空。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简单,这么悠闲的话,好像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