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持续了四个小时。
楠楠学姐和雨婷学姐各自分享了她们考研备战的心路历程、读研后的变化与自我成长感悟，还分析了当前法学专业的就业形势和升学建议，最后，对着镜头，给学弟学妹们说了许多建议和鼓励。
我一边记录一边感叹，不愧是考过研的人呐，看问题的角度深度和逻辑能力，都比本科时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采访素材搞定。还需要一些时间整理音频和文字稿。
我对两位学姐说：“学姐稍等我一下，我把素材导出来，处理一下。”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
雨婷学姐摆摆手，和楠楠学姐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各自掏出手机刷短视频。
我低头，连接设备，传输数据。耳边隐约传来她们的聊天声。
雨婷学姐好像是在看朋友圈，她好像拉了拉楠楠学姐的胳膊，语气兴奋：“诶！楠楠宝贝你快看～小白她们美术社团又组织去写生啦，拍的照片好好看呀！”
楠楠学姐歪着头，有些茫然：“嗯？哪个小白呀？我认识姓白的人可太多了。”
“笨蛋楠楠，就是雪大的那个呀！以前在学生会的时候，每次弄宣传海报、设计Logo，总去麻烦人家美术社团的那个小白啊？你忘了吗？”
见楠楠学姐还是一脸疑惑猫头的表情，雨婷学姐伸手比划：“就是头发……嗯，大概这么长，薄荷绿，扎着两个丸子，眼睛特别漂亮，是那种少见的牡丹色……平时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哦！啊啊啊想起来了！”
楠楠学姐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是她呀～那孩子画画是挺好看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这边正等着进度条龟速前进，听到薄荷绿、牡丹色这几个字，心里莫名动了一下，但注意力很快又被电脑屏幕吸引过去，没想那么多。
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所有素材备份整理完毕。我合上电脑，对两位学姐说：“搞定了，学姐咱们走吧。你看这都快七点了，我请两位学姐吃个晚饭吧，感谢你们今天抽出这么多时间来接受采访。”
雨婷学姐立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哎哟喂！跟我们客气什么呀～你大老远从雪城跑过来，又是采访又是帮我们收拾屋子的，必须是我们请你吃饭啦～是吧楠楠宝宝？”
楠楠学姐也笑着点头：“是啊小安，你是客人，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学弟，这顿饭必须我们请，你就别争啦。”
我拗不过她们，只好退一步：“那……那我请两位学姐喝奶茶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提议她们倒是欣然接受了。
于是，我们先在喜茶买了杯喝的，然后乘电梯直达六楼。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家装修还不错的日料店，这家店主打日式烧肉和烤鳗鱼，这对我和雨婷学姐这两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简直是诱惑。
点完餐，等待上菜的间隙，雨婷学姐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一脸八卦。
“小安，跟两位美女学姐共进晚餐，感觉怎么样呀？”
我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口，故作镇定：“能跟两位美女学姐一起吃饭，当然是荣幸啊，感觉饭都能多吃两碗了呢～”可心里却默默吐槽。
学姐呐，你们是不知道，我在雪城，每天中午和端木璇、柳辞、顾时晴那三位祖宗一起在食堂吃饭，都快成固定节目了。跟女孩子吃饭？早就习以为常了好吧～
楠楠学姐也加入了话题，笑着问：“小安，在雪大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啊？或者说……谈女朋友了没有啊？”
我摇摇头，叉了一块蔬菜沙拉放进嘴里：“学姐你知道的，我从大一开始就立志考公，现在又在死磕法考，每天睁开眼就是刷题背书，哪有心思谈恋爱啊。对我来说，恋爱哪有考编香啊~”
我试图糊弄过去。
雨婷学姐显然不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诶呀~真的是不想谈吗？小安，这里也没外人，学姐我们好歹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跟学姐说实话，真的不是拿考编当借口，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楠楠学姐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记得当时学生会还有个新人，跟你差不多时间加入的，是个……粉色头发的女生？看起来挺高冷的，做事干脆利落，叫什么来着……刘……啊，不对……是柳辞！对，柳辞！我记得你们搭档还挺默契的，那孩子学习也好，辩论赛从来没输过。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之间，有没有点什么……那个的进展？”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
我心里咯噔一下，楠楠学姐这记性也太好了吧？连柳辞加入学生会的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不过她这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
我赶紧解释：“啊……柳辞啊，她现在挺好的，学习还是那么好。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关系什么的……楠楠学姐你真的想多了。”
雨婷学姐一听，立刻笑嘻嘻地搂住楠楠学姐的胳膊，冲我挤眉弄眼：“我当年可是很看好你们这一对的哦～”
我无奈：“学姐，我们之间真的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看我一脸窘迫，楠楠学姐伸手轻轻弹了雨婷学姐一个脑瓜崩：“笨蛋雨婷，你问那么直接，吓到小安啦。”
她转向我，语气温和了些。
“不过小安，雨婷虽然问得直接，但话糙理不糙。我记得那时候，好像还有个……文学院的女生？挺喜欢你的，长得小小的，跟个小孩似的，头发是那种很漂亮的蓝色，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妹妹呢。”
“学姐你说的是端木璇吧？” 我接话，“我们也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楠楠学姐听完，和雨婷学姐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雨婷学姐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成一副“情感金牌导师”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睛说：“小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这句话，你自己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学姐不是质疑你啊，男女生之间，确实可能会存在纯粹的友谊，但不可能一直纯粹下去。”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男女生之间，如果长时间保持密切接触，绝对没有纯洁的友谊。彼此间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在一起，就说明了互相对对方都有好感，这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潜在规律……这种好感，会随着时间推移，在身体激素啊、心理依赖啊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慢慢地，向喜欢蔓延。最后，男女之间其实就只剩下那一层薄薄的纸没捅破了。最怕的就是某一方突然表明心意，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啊，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不敢承认内心爱慕对方的幌子罢了。”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滋滋作响的烤肉和香气扑鼻的烤鳗鱼暂时打断了这场情感小课堂。
楠楠学姐用公筷夹了几块烤好的牛肉放到我盘子里，语气温和：“小安，雨婷话说得可能有点绝对，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关键是要分清楚友情和爱情之间的那道线。想明白，你对对方到底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还是恋人那种想要更进一步的心动。适合做朋友，就要保持好彼此的距离和边界感。如果适合做恋人，就要学着去承担起一个男朋友的责任。最忌讳的就是一边跟这个人暧昧不清，一边又跟那个人关系淡淡，这样很容易伤人伤己。”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身为过来人的通透：“我觉得你这孩子很聪明，做事也踏实，但在感情这方面，顾虑太多，看不清自己的心，也容易吃亏。”
我拿着筷子，看着盘子里还在冒热气的烤肉，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对端木璇、对柳辞、对顾时晴，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那条所谓的“线”，我又该怎么界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