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又开始上演小剧场了。
这位大小姐又怎么了？
不在学校里像个电脑一样处理工作，也不回她的超大别墅，开车到我这普通男大学生的身边想干嘛？
我给她一个敷衍的笑容，随口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便打算开溜，结果，柳辞直接推门下车，拦在了我面前。
她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又穿着双带跟的鞋，站直了也就比我矮个三四厘米，所以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去接你妹妹？”
啊？这女人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这么灵通啊？
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反问：“怎么了？”
“上车。”
她语气依旧平淡。
“我送你。”
跟这位大小姐待在一起，我感觉空气都会凝固。
跟她多说几句话，不是她那边先引爆炸弹，就是我自己被搞到心态爆炸。
我刚想拒绝，没想到柳辞直接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谈谈吧。”
她看着我，眼神里少了平时的淡漠，多了点别的什么。“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保持到毕业。”
我看了眼手上的Apple Watch，时间还算充裕。而且她这话说的，确实，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
我叹了口气，认命了：“行，那就谈谈。”
柳辞松开手，重新坐回驾驶座。
我磨蹭了一下，还是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气，和她人一样。
车子启动，她没说话，我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
越是刻意不去看，身边的她，存在感就越是强烈。
车里安静的只剩下空调的细微声响和彼此的呼吸。这种安静的空间，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去年国庆，和她一起看香山的枫叶。
虽然说首都我去过好几次了，故宫长城啥的也都去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唯一让我记忆深刻的，大概就是那天漫山遍野的红色，以及在我身边的柳辞。还有其他的零零碎碎，单独属于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现实就像一盆冷水。
柳辞，她毕竟跟我，跟端木璇，甚至跟顾时晴，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能来雪城，来雪大上学，只是因为一时的任性，想摆脱那个规矩繁多的家。
但我们都清楚，毕业就是她任性的倒计时。
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那个商业帝国，接手家族产业，接受家里为她安排好的，门当户对的相亲，走一条早已被规划好的人生轨道。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各个方面，我都想证明自己。可是在这种巨大的阶级差别面前，我的努力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即使我是省委梁文洲的儿子，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家的层次，可能已经超出了寻常意义上的富贵人家。
车子最终在一个小公园边停下，这里没什么人，只有偶尔路过的车辆。
柳辞熄了火，轻轻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之前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
“我仅代表我自己，向你说句对不起。我之前说的话有些太重了。”
我盯着车窗外，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谅她？好像那件事本身也不全是她的错。
“你和端木璇的关系，我不评价了，也不关注了。”
她继续说着，目光看着前方的江面。
“无论你们以后怎么发展，也都与我无关了。”
我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侧脸的线条依旧完美，但眼神里似乎少了些淡漠。
我问她：“你找我谈谈，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柳辞的表情柔和了些，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和平时那种状态不同。
她轻声说：“马上临近毕业了，我不想再被这些事情困住了。距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我不想再给你那么大压力了。至少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想和大家，和你，拥有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
她笑了笑：“等我毕业，回去接手家里的产业，按照家里安排去相亲，结婚……到时候，我肯定会慢慢忘了你们，当初在雪城，还有梁安，端木璇，顾时晴，还有学生会里那么多的朋友……”
“我不想再与任何人发生矛盾。”
她特别强调了一下。
“尤其是你，梁安。”
我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丝异样，试探着问：“你家里那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我的任性，也该结束了。我父亲说，等我毕业，先去欧洲那边的分公司实习半年，然后回国给他当助理。以后的路……还是要按照他们所规划地，一步一步走下去。”
她望向窗外，声音有些小：“我只能当自己来到这里，认识你们，是一场很美的梦。”
我沉默了。
看着此刻的柳辞，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被家族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女孩子。
“所以，”柳辞重新看向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我不想再压力你了，梁安。我已经想通了，或许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她顿了顿，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但好在，我们至少还是同学，是好朋友，对吧？就趁着毕业前的这一段时间，多做一些好玩的，能让大家，让你让我，都开心一点的事吧。你与我的关系，别再这么绷着了，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