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很多。
终于轮到端木璇她们这支超级战队了。之前在休息区,她们已经把样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此时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挂满汉服的服装区,更是兴奋得直冒泡泡。
当然,兴奋的人主要是端木璇和顾时晴。
端木璇眼睛放光,手指在一排排衣裙上划过。
“这套好看诶~这套的刺绣也好米哦!”
顾时晴则直奔那些颜色鲜艳,格外繁复的款式,嘴里还评价着:“这套比较上镜。”
相比之下,柳辞和白苏禾就显得淡定多了。
柳辞双手抱臂,跟在后面,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汉服,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领导下基层视察工作那样。
我猜她大概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
她平时的穿搭,要么是干练的成熟大姐姐风,要么是文艺少女那种。
白苏禾很安静,她只是默默看着,眼神里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没什么的感觉。
我回想起来,除了第一次在学校遇见她时,她穿了一套JK,之后每次见她,穿衣风格都非常简单。
端木璇一回头,看见白苏禾还站在原地,立刻热情地招呼她过来。
“白同学!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快来快来!我帮你挑一套!”
她一边说,一边还在衣服堆里扒拉。
白苏禾轻轻摇头,语气带着点为难:“谢谢,不用了。我没穿过这种衣服,也不太了解,那就麻烦端木同学了。”
我看着这阵仗,感觉头皮发麻,赶紧找了个借口:“那什么……你们先慢慢选,我去那边坐会儿,有点困。”
说完就准备去休息区的沙发瘫着。
“睡什么睡!”
顾时晴从衣服架子后面探出个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等着哈!我也给你找一件!某人上次穿女装不是还挺可爱的吗?今天给你也换上一套,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
我就知道!
顾时晴这家伙绝对没憋好屁!
就当我还在心里蛐蛐顾时晴的时候,旁边那位娇小的店员小姐姐开口:“没事,本来也没有男生的款式和号码。”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着柳辞和白苏禾说:“咳咳咳……那……你们先选,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星巴克可以吗?正好这层楼就有。”
得到几声“嗯”,“好啊”之后,我终于逃离了这个尴尬地能扣出三室一厅的地方。
等我拎着一大袋星巴克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端木璇、顾时晴、柳辞甚至白苏禾都坐成了一排,每位身旁都站着一位化妆师小姐姐。
我默默地把喝的放在她们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假装很忙的样子,其实就是帮她们看着那一堆包包和换下来的常服。
看着她们闭着眼睛化妆的样子,我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说起来,这几个人里,好像只有端木璇穿过汉服?
去年迎新晚会,她们文学院那个《寄明月》的舞蹈,穿的好像就是改良版的汉服,当时还挺惊艳的。
至于白苏禾,今天居然愿意陪着她们这么闹,也是不容易,她看起来可不是会参与这种活动的人。
正想着,一个近乎于惨白的脸突然凑到我面前,吓得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是顾时晴。
她的底妆打得特别白,眼妆还没画完,看起来确实……有点瘆人。
“我靠!不是大姐,你干什么啊!脸涂这么白,大白天演鬼片啊?吓死我了……”
顾时晴直接骂了回来:“我***!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天生的懂不懂?纯天然的!本来就白,还有我过来拿我手机而已,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做亏心事啦?”
她一边从自己包里翻手机,一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
“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偷偷闻我们衣服了?嗯?实在不行多喝点丝瓜汤吧,”
说完还附赠我一个白眼,顶着她那张大白鬼脸回去了。
“……”
跟这女人斗嘴,我就没赢过。
我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刷手机,实际上是在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家那小祖宗梁诺发来的微信。
“老哥!妈回来了!晚上我跟妈去姨妈家串门,你早点回家,顺便帮我买点零食和饮料”
“[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看来晚上自由了。
我回了个行,姨妈给你红包可别要啊,她们家条件不好,别调皮捣蛋。
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一抬头,就看见第一个完成妆造的人走了过来。
是白苏禾。
她换上了一套荷绿色的汉服,颜色从上到下由浅入深,像是夏日池塘里舒展开的莲叶,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唇色淡雅,长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插着几支简单的玉簪和步摇。她微微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整理着衣袖,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带着一股清冷又温柔的气质。
我看得有点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苏禾走到我面前,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梁安同学……我这样,很奇怪吗?”
我猛地回过神,赶紧摇头,搜肠刮肚地想找点夸奖的词。“没有没有,一点都不奇怪!很好看!特别……特别适合白同学!就像……嗯……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原谅我贫乏的词汇量,实在形容不出那种惊艳感。
白苏禾听了,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就在这气氛有点微妙的时刻,一阵熟悉的哀嚎声从化妆区那边传了过来。
“啊啊啊!怎么会拉不上!是不是拿错码了呀?我最近明明没胖多少啊!这破裙子!!”
紧接着是柳辞无奈又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能再帮她找一件吗?”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端木璇选的那套汉服穿不上了,正在那里无能狂怒,而柳辞在努力维持着基本礼貌,帮她收拾烂摊子。
我听着那边的鸡飞狗跳,又看了看眼前安静得像个瓷娃娃的白苏禾,再想象一下一会儿四个穿着汉服、风格各异的女生走在浅榆湖边的场景……
我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心里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感到深深的担忧。
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感到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