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辞应该是我在春城这边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了。
我和她在洗手间门口居然撞见了，简直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柳辞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那副冷冷的表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模样。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竟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衬衫领口。
“呦呦呦，穿得这么正式呐～西装革履的……该不会今天要跟我们谈案子的，就是你吧，梁大律师？”
我被她这动作弄得有点热，但也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一本正经地胡说。
“不是。我是隔壁商场化妆品柜台新来的导购，来这边给我的一个富婆客户送新到的化妆品。”
柳辞“噗嗤”一声笑出来，松开手，抱起双臂：“那行啊，一会儿我谈完案子，就去你那里消费个二十万，帮你冲冲业绩，拿个销冠怎么样啊？嗯？要不要提前谢谢我这位你们口中的富婆？”
我赶紧往后推了推，压低声音：“别闹了！这可是你们家公司，还有别人看着呢！”
我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推着清洁车路过的保洁阿姨。
柳辞瞥了一眼，收起笑容，但眼神里的笑没散去。
“一会儿谈完工作，一起吃个饭吧。”
“不行啊。我今天就是个跟着所里出来见世面的实习生。回去晚了，活没干完，我师傅能骂我三天三夜。”
柳辞挑了挑眉：“不好好在家复习，跑这儿来实习？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试，你不累吗？”
“习惯了，放假不找点事干反而难受。在家闲着，我父亲看见少不了一顿唠叨。而且这边几位同事，特别是带我的师傅，经验丰富，虽然严厉了点，但是能学到东西。马上就要参加选调考试和法考了，多点经验没坏处。”
正说着，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老陈打来的。
我赶紧接起，压低声音：“喂？”
“梁安！你踏马掉厕所里了啊？赶紧回来！别在外面瞎晃悠！”
老陈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马上马上！” 我挂断电话，对柳辞说，“我得赶紧回去了。”
柳辞摆摆手：“去吧，小实习生。”
我一路小跑，回到会议室，刚推门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老陈一把薅住胳膊，拽到座位上。
“坐好！别乱跑！对方老板马上就到，给我机灵点，多看多听少说话！”
“明白明白！”
我连声应着，心里却在想，你们口中的“大老板”、“老总”，估计也想不到，会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吧？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柳辞走了进来。她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在走廊嘲笑我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沉稳，那气场，简直跟她父亲如出一辙。
那位王副总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柳总，您来了！” 然后恭敬地将柳辞引到主位。
我们这边，以李律为首的一行人显然也吃了一惊。
他们大概万万没想到，大老板竟然如此年轻，而且还是个气质出众的女孩子。以前可没听说过柳衡集团的掌门人有这么年轻的继承人？
柳辞走向主位，经过我们这边时，目光平静扫过，在李律身上稍作停留，然后主动伸出手：“李律师，久仰。我叫柳辞，负责跟进这个案子。辛苦各位跑一趟。”
李律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眼底仍有讶异，但立刻恢复专业笑容，起身与柳辞握手：“柳总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没想到柳总如此年轻有为。”
一番寒暄过后，双方切入正题。
春城分公司的这个案子确实有些复杂，涉及的条款和细节很多，两边律师就其中一个关键点展开了长时间的讨论。
我们这边一位看上去资历不浅的同事，或许是看柳辞年轻，下意识地将一些专业的法律术语解释得过于通俗。
而这立刻引起了柳辞的不满。
她没有直接对那位同事发难，而是微微皱眉，看向李律，语气平和。
“李律师，我希望我们双方的沟通是基于对等的专业层面。贵所派出的团队，应该具备处理这类案子的基本素养。如果连基础的法理和合同术语都不能讲清楚，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这次合作了。”
李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连忙赔笑：“柳总说的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小赵，直接说重点吧。”
之后，由王副总那边与李律进行具体条款的对接，柳辞则坐在主位上，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言一两句，直指要害。
但让我有点坐立不安的是，柳辞选择坐的位置，正好在我斜对面。我面前竖着笔记本电脑，一边需要记录会议要点，一边又无法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柳辞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专注听着汇报，但桌子底下却上演了一场“战争”。
我先是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小腿。
我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朝下面瞥了一眼。
只见柳辞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半掉不掉地挂在脚尖。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只勾着鞋子的脚轻轻一抖，高跟鞋无声掉落在地毯上。
然后，那只穿着薄薄丝袜的脚，就伸了过来，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小腿。
我瞬间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耳朵，整个人都绷紧了。
柳辞那边，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她那只脚顺着我的小腿，灵活往上一探，脚趾居然钻进了我的裤腿里，轻轻蹭了蹭我的脚踝。
“咳！咳咳！”
我实在没忍住，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旁边正听得专注的老陈被我吓了一跳，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低声道：“又怎么了？”
“没什么。”
我慌忙解释。
“对不起，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再次冲出了会议室。这次是真需要冷静一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我感觉像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李律那边脸色也不太好看，招呼我们:“赶紧回所里，立刻开个会！梁安回去第一时间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重点标出对方提出的那几个点！”
“好的，李律。”
我们一行人刚走到电梯口，那位王副总又追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说：“李律师，各位，我们柳总安排了专车，送各位回律所，这边请。”
李律他们几个自己开了车，婉拒了。
剩下几个没开车或者搭同事车来的同事，包括我，就被引着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豪华商务车。
我看着那辆车，心里都清楚。
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公和私，切换自如，还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玩弄你一下。
坐进车里，我心里五味杂陈。
在春城的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要精彩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