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觉得世界小得离谱。
在雪城认识的人,在几百公里外的春城又能碰见,我都不知道这是运气好,还是什么……
这几天清静了不少。
律所和柳辞家分公司的合作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所里领导不知道我和柳辞的关系,而带我的师傅老陈,看了我上次整理的会议记录后,虽然说了句“还算条理清晰”,但立刻话锋一转,骂我开会不老实,不是跑厕所就是出怪动静,于是后续开会干脆不带我了。
也好,我挺喜欢清净。
白天在家专心刷题复习,晚上整理一下错题。自己模拟了几次行测和申论,成绩就那样吧。
选调生的公告大概九月份出,心里既期待又有点没底。
今天难得跟我父亲通了次电话。他居然没一上来就问学习,而是聊了些家常,最后才提了提今年省里选调岗位可能的分布方向。电话挂断后,我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
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单位,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从小就是这样,高中是家里要求必须考上的重点学校,大学也是听从家里报的,就连未来走的路,也早早被规划好了。
我个人的想法、喜好,在人生重大选择面前,好像总是排在最末位。
其实我挺羡慕端木璇的,真事。
去她家那么多次,能明显感觉到她父母给她的那种包容。允许她犯错,给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间。她不想考虑未来,她爸妈就真的很少提,甚至不提,让她先过好眼前,快乐就好。
所以在我眼里,她一直像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快乐小孩。
还有顾时晴,她的家庭背景跟我家有些类似,但她活得就潇洒多了,想画漫画就画,想cos什么角色就cos,想八卦就八卦,自由自在,很少被家里束缚。
想到这些,我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直到烟头灼痛了手指,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
好像是高中吧。高考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父亲又给我定下了各科必须达到的分数死命令,那段时间喘不过气。不知怎么的,就碰了烟,也许那时候觉得,尼古丁能暂时麻痹紧绷的神经,获得片刻的放松。
外人看来,我的家庭光鲜亮丽,父母事业有成,孩子成绩优秀。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父亲有多么传统和严格。
小时候没少挨打,也没少被灌输他认定的正确的理念。这可能也是我性格里有些优柔寡断,习惯性顺从的一部分原因。
母亲虽然更偏向我一些,但原则性问题上,她和父亲站在同一阵线。
今天破例又抽了一根。
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春城傍晚的天空和远处林立的高楼,心里一片茫然。
我真的想实习吗?放假不好好休息,跑来另一个城市,一边工作一边备考,不累吗?
累,当然累,我其实很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可如果放假天天待在家里,父亲看见了,肯定会说,找点正经事做。
所以,实习就是我逃离父亲、或者说应付家里期望的借口。
来到春城,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再次陷入高中那种压力过度,无限内耗的状态。
我发现自己不仅擅长内耗自己,好像也会把这种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阳光开朗的端木璇,都能因为我的犹豫不决而备受煎熬。虽然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问题被暂时搁置了,但总要有解决的那一天。
明年毕业,大概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把燃尽的烟头按在小盆栽里面,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
“叮咚!”
门铃响了。
这个点会是谁呢?外卖吗?
我挠了挠头,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一看……
卧槽啊!
门外站着三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柳辞,一身碎花长裙,戴着一顶法式风格的草编帽。
她旁边是端木璇,穿着一件亮黄色的露肩短上衣,搭配一条阔腿裤,背着个针织包,活力满满,正凑在猫眼上试图往里看。
稍靠后一点的是白苏禾,一如既往的安静,淡蓝色的棉质上衣配着米白色的半身长裙。
来者不善呐……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一条皱巴巴的大短裤,一件洗得有点松垮的白色旧背心,头发刚才被我抓的乱糟糟,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
完了!
彻底完了。
形象没了
“叮咚!”
门铃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