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夜晚很是平静,面对着经历过宗族战争的忍者来说,这份求之不易的和平更是珍贵,再是闹腾的家伙在夜晚也会消停。
可铃的夜晚便不是如此,在睡梦之中,她的双眼开始不自觉的转动,连带着睡在一起的蝴蝶都变的不安。
在这个6岁的孩子的眼眶之中,黑色的瞳孔正在分裂,似乎正有着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木叶的夜晚在少女的梦中被一根参天的神树支起,而无穷无尽的血液将她包围,粘稠的血浆没过她的膝盖。
来自死者的哀嚎正在不断摧残着她幼小的心灵。
一个6岁孩子的梦怎会如此的恐怖?
始作俑者正屹立于神树的顶点,在那盘根错节的根脉下,雕刻着木叶火影的岩石支离破碎。
诡异的红色血月如一只巨眼扫视着周遭事物,不过是两者间短暂的对视,便让铃吓得瘫软在地,而浸入血海的片刻,无数的血手将她拖入最深处,那傲立于顶点的存在也在此时发现了她的身影。
而这幼小的身影即将在他的刀光下溃散。
现实中的铃的身躯变的越发滚烫,潮红的面部布满汗水。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一声幽怨的叹息声一并传入梦中。
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本来必死的铃突然腾空而来,避开了高傲身影所挥下的雪白弧光,原本纠缠不清的哀嚎血手也在这时纷纷石化崩溃。
她就这么来到血月面前,直勾勾的看着那其中仿佛永恒般的黑色勾玉。
下一刻,铃从噩梦之中惊醒,在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梦魇之后,她还能记得什么?
不,即使在极端的梦魇也不过是现实之中一幅幅破碎的短片。
随着遥远处红日的升起,一切也就烟消云散……
“今天的天气真好,”她这么说着,不经意之间一滴泪水划过了脸颊,而她早已忘记了哭泣的理由。
“猫子,早上好,”在破旧的小院之中,打理着野花野草的铃直起身子,一只有点瘦弱的老猫此时恰好路过了她家的后院。
“猫子,不好意思,没有给你准备食物,”老猫侧躺在铃的双腿上,一面享受着少女的抚摸一面体验着温软的日照。
“喵”
这是它的回答。
铃已经习惯忍受饥饿,可是她并不觉得猫能,看着老猫身上一大块的秃斑,这种愧疚的情感更是加重。
“姐姐,姐姐,我要梳头发,”蝴蝶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看来随着太阳来到木叶的头顶她也醒来了。
从木门中探出头来,她的美丽依旧,眼神中透露着清澈,而清澈中带着些许愚蠢。
或许就是这份愚蠢,她才能无忧无虑。
“来了,”铃有些无奈的挪开老猫,起身走入室内。
“喵”
老猫并不在乎……
“姐姐,你今天还是那么好看,”将手中的梳子上下摆动,随着手上的动作,那原本清澈之中带着点愚蠢的眼睛开始聚焦。
越发娴熟的动作,仿佛已经经历过了上百次,而这时铃也开始有些紧张。
或许她的这份紧张来自于越发古怪的母亲?
“好了准备动手,”暗中的忍者说道,可以正在他准备突袭之时,一旁的人突然伸手将其拦下。
“前辈?”忍者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他的问题却与其前辈的回答一起石沉大海,或许前辈并不准备回答?
随着最后一缕发髻理好,那种古怪的气氛已经让铃越发坐立不安,母亲将自己的眼神隐藏在白发之后,院内的老猫也不适时的来到屋内。
“你……”
“我在,妈妈”
“你不是她,你是谁?把她还给我!”原本抓着梳子的双手突然掐住铃的脖子。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而也是这时她才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的力气远比她所表现的大。
可能就连她人,也远非她所表现的一般。
老猫低吼着,扑向压制着铃的蝴蝶,可是这只已经行将就木的动物又能做些什么?
死命咬住蝴蝶的手腕,可是已经疯魔的她又怎么可能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疼痛。
“求求你,把她还给我,求你了,”蝴蝶的声音以其说是哀求,更像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悲鸣。
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无力阻止。
这种往往只会在濒死动物最后一声求救之中才会出现的悲鸣,竟然会出现在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她的口中。
“妈妈……别这样……别……”死亡就是这么突然,幸运的是蝴蝶的力气够大,在这一过程之中铃并不会更觉到过多的痛苦。
但眼下的痛苦却是绝对的,所幸这并不长。
一秒被拉长到一个世纪,可能这个说法有些夸张。
但在这一时刻,透过下垂的发梢,第一次,铃第一次在她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赤红,以及那三颗仿佛永恒般的黑色勾玉。
就在她即将失去光明的前一刻,原本如铁箍一般的双手旋即松开。
就连把她压在身下的母亲也倒在了一旁,而其脖子上一道新鲜的斩痕,这或许就是她还活着的原因。
用手掌劈砍蝴蝶的脖子,丝丝白烟从伤口处散发,绝对不致死,绝对够她昏迷一会。
一名带着蛟龙面具的暗部,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间简陋的屋子。
他的目光仅仅在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老猫弓起了身子,低吼着来者。
“前辈,那一招真帅!”另一名暗部姗姗来迟,带着鸡面具的他在测量了蝴蝶的脉搏后,补充了一句。
“不重也不轻,目标没有生命危险。”
得以片刻喘息的铃开始剧烈咳嗽,在这安静的室内,这种咳嗽声变的尤为刺耳。
“鸡”有些好奇,不过他好奇的并不是这对忽然自相残杀的母女,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前辈会突然将他拦下。
作为身经百战的忍者,他们早早便察觉到了不对,可是拖延时间的“蛟龙”便仿佛乐于见到这一幕。
又或者其实这名前辈无比的死板?怎么可能!
“谢谢……谢谢……救了我一命,”铃的白皙的脖子上此时正浮现出两道红肿的手掌印。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躺下,反正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最后的几个字他咬的尤为的重。
毕竟这一对母女的特殊性,其实让他有点避之不及。
“请问,请问为什么……”铃的身子开始不住的打颤。
而两人亦是知道这名女孩需要一个答案,让她不在迷茫、恐惧的答案。
“不知道,”简单易懂,“鸡”的身影瞬间消失,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对于这对母女,他所认为所能做的仅仅只有任务。
而原本就一语不发的蛟龙此时也准备转身离开,但裤脚轻微的拉扯感,让他低下了头。
一只有着大块秃斑的老猫正死死咬住他的裤腿,其中的意思实在是太明白不过。
“嗯……或许是发型太丑了,”丢下这么一句话,蛟龙便消失不见。
“……”铃还在打颤,没有一个人可以坦荡的面对突然的死亡,况且是一个只有6岁的孩子。
而此时这间屋子内,只有一只有着秃斑的老猫蹭了蹭铃的手掌。
当泪水打湿了老猫本就不多的皮毛时,那一声声猫叫就仿佛老人的叹息声。
起码此时铃有着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