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安静的走出病房,但很快外边的走廊就传出了酒瓶摔地声,泷有些犹豫的站在病床前,满是老茧的双手罕见的上下搓动。
“你还记得我吗……铃,”他的面容苍老已经远非年轻时的壮硕、魁梧,整体佝偻,像是有重担压在身上,不过即使这样,他的眼中依旧透露着一抹锐利。
“……”
“当时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泷的记忆回到昨天晚上,瓢盆大雨之下原本平静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抹血腥味,尽管极为淡薄,但他依旧捕捉到这份不同寻常感。
周围的屋子灯火通明,透过窗户的余光将光与热传递到黑夜的雨幕之中,可粘稠的黑夜却并不是这么容易戳破的。
而在黑暗的角落之中,电线杆下,一处未被照亮的角落,铃就那么静静的蜷缩在角落,双眼紧闭,仿佛被燃尽的薪柴只剩下纯白的灰烬。
雨水还在不断冲刷着,将身上的血水洗净,接下来就是她存在的证明,她的生命即将在这黑暗的角落之中无声无息的结束。
“实话实说,第一眼我还将你错认成了一个人,不过孩子……能回来就好,”泷有些感慨,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他已经不再执着于仇恨。
相对的内心之中的责任与愧疚却在与日俱增,当年扉间要求他背负着兄弟的罪孽活下去,并为之赎罪,他一度想通过战场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惜事实证明,他便是比其他忍者要快上几步,他活跃在战场上的第一线,拯救了无数同僚,也见证了无数的死亡,其中不乏他的朋友,他的弟子,当心逐渐麻木之时。
他也开始意识到,仇恨的背后只有无尽的空虚,仿佛拯救他人,才能给与自己虚无的生活之中一抹颜色,越是年来,就越是如此,想要逃离所谓的虚无。
“抱歉,”
“……”
泷原本佝偻的身子骨变得更低,他诚心诚意的对着铃道歉,但铃并不能理解这种,她的脑海之中似乎从未在这张苍老的脸上有过一丝回响。
“我会尽全力补偿你们一家的,”他再一次弯下了腰,这一幕足以震惊木叶的众人,在他们眼中德高望重的泷竟然会对着一个外来人道歉。
“……”
是的依旧如同一滩死水一样,毫无波澜,铃的眼神落在泷的眼中,让他内心之中的愧疚感变得更重。
“……”
“……”
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这种奇特的才能也确实罕见,任何人都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回馈的存在,在他们面前的人,就仿佛一具有心跳的尸体。
人类的情感已经从她的身上剥离,正如同黑绝所说的一样,没用的武器。
“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的接受治疗,你的路……路还很长,”泷纵然有万千话语,也难以开口,现在时间就是两人之间最好的调和剂,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回来,”泷最终在抛下这句话之后,逃之夭夭,他确实有事情需要去处理,为了能尽可能延长铃的寿命。
“……”
这是她最多的表情,可能也是她唯一的表情,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神,自动的将一切都隔绝开,或许这种对一切的漠不关心,就是她的保护色。
“……”
抬头盯着天花板,视线与白色的砖块平齐,心念默默划过每条链接的隙缝,看着黑色的沥青在其中无声无息的腐烂。
“打扰了,”病房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推门而入,标准的国字脸,即使青年但仍然不失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我是宇智波富岳,奉长老团的命来调查一件事情,”男人的眼睛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开始变化,原本正常的眼睛转化成了三颗恒定旋转的勾玉。
“……”
“我明白,你的喉咙遭遇破坏,那接下来的问题,就以眨眼确认吧,”正常的宇智波见面礼,用自己的写轮眼来确认关系。
这是一场审讯,尤其是在富岳取出了铃曾经的“拐杖”,一个印着宇智波一族族徽的古老团扇。
“这一柄团扇是同你一起进入木叶的吧,警卫厅的人员已经跟门卫确认过了,”
“……”
“默认吗?那么我们直接进入主题,您跟宇智波斑是是什么关系,”富岳开局既是王炸,宇智波一族的长老团,那群家伙的意识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原本平静的铃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不过很快就已经过于虚无,毕竟两者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吗,很有价值的情报,”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没能逃过三勾玉写轮眼的捕捉,既是一言不发,富岳也得到了宇智波想要的信息。
“多年之前一场大火,”他取出了几张照片,燃尽的废墟之下,是一具躺倒在庭院的漆黑尸体,那是一个对铃而言极为熟悉的人。
“!!!”
眼神开始剧烈变化,这种举动无异于在她的心口上扯下一块血肉。
“宇智波蝴蝶,这位是你的母亲吧,”富岳的手指指着焦炭般的尸体。
“她的死因似乎是,胸口的穿刺伤,”另一张照片是一柄报废的短刀,这把刀,铃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富岳对于这种变化极为满意,作为警视厅的一员,他深刻明白,这种举动代表着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即将被攻破。
当然这是有一定风险的,可是面前之人不过是一个残废、无法使用忍术、甚至是双眼几乎报废的重伤员,她又能够做什么?
接下来的话他的语气缓慢而坚定。
“根据调查,这把刀上有你的指纹”
“也就是说,铃”
“你是否是”
“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他本想彻底攻破铃的防线之后,再从她那里得到有价值的情报,毕竟在确认宇智波斑与她的联系之后,这份成果已经大大的超出了长老团的预期。
“……”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无声无息,铃撇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呼吸变得平缓。
“选择逃避吗,我们宇智波”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很快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向后移动,手掌从脖子上一抹,温热的鲜血沾染在手套上。
他看到铃的嘴角同样留下了一道血痕,原本洁白的绷带上开始渗出鲜血,虚空之中似乎有着什么正在尖声咆哮。
虚空的剑气撕裂的医院的墙壁,无形的气流所到之处,万物皆为齑粉。
他确实让铃了的回应,但这份代价似乎并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
毕竟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命不久矣的残废,一个在忍界的战场上从尸山尸海之中爬出的残废、一个让每一个与之交手强者为之恐惧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