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是盲目地将自己锁在房里。
我呆坐在床上,大脑空白一片,任由黑暗将我包裹,任自己呆在压抑窒息的环境,沉沦于阴郁。
忽然门口传来“咔哒”的声响,我一动不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刀出现在身旁,邪魅地散发微弱的红光,在回过神时我已经攒紧黑刀。
阳光渐渐照亮我的视野,天亮了,又一夜无眠。我的睫毛颤了颤,随着光亮渲染,僵硬的思维重新运行。
终于,我抬起头望向窗外逐渐被阳光侵蚀的街道。
人数稀少的教室很安静,主要是阮禾还没来,她一般都在打铃前五分钟到。仔细想想她好像没迟到过。
今天很普通地过去了。
氿梵依旧没有太大变化,也许过了一天,试探的热情消弥,维持冷淡模样。
她失去的热情却转换到我身上,我问了些看似普通的问题,她的回答很平淡。看来她确实不知道我和安琪之间的事,连同那天跟踪的事。
我的心里应该是庆幸的。
澄黔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经常来找我,聊一些有的没的。大部分是她挑话题,我和氿梵顺着搭话。
于是‘反抗小组’增加至三人,可喜可贺。
阮禾仍旧没给我们好脸色,但没来找茬。娩宁只是偶尔观望我们,也不知道她憋什么大招。
之后连着几天都没再受到阮禾以及众小妹的骚扰,大部分时候她们无视我们,偶尔阮禾会讥讽氿梵几句。然后来场无伤大雅的嘴斗。
澄黔乐观地认为她们打算罢歇了,氿梵从不掩饰对她们的不屑,我对此持保留态度。
单阮禾疯起来就不会顾忌那么多,更何况娩宁一直没有动作,这位正主才是最需要关注的。
不过……我仔细观察‘同一战线’里的二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在乐,一个知道也完全不在乎,我也不想主动找事。
三人都很被动,不过不算坏事。
我与澄黔、氿梵逐渐熟络起来,话题也自然而然变得多样,要么是一些小说,要么是最近越来越多的案件。
我乐于维持现在的状况,继续当班里不再透明的小透明。
经那一战与娩宁不明所以的态度,班里的人忌惮我,当然也方便不再打扰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直保持着这诡异的日常。我唯一的不满是,原本以为娩宁会对上氿梵,毕竟在这个几乎由她一人做主的学校,只有氿梵一个人敢反抗她。
这是她难得的乐趣,说不定她们在斗智斗勇中会互生情愫呢?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经典套路了。
应该说,我希望如此,只为了我低劣的欲望。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娩宁突然关注起我,那天短暂的诡异至极的接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甚至自那之后,我不时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她从不掩饰,抬眸就能对视。
按时间顺序,也是氿梵先来的,凭什么注意我啊。一没颜值,二没特点。
我自嘲一笑,不会自己身上藏着群嘲技能吧。
将头发吹干,我穿上平平无奇的衬衫,打好黑色领结,套了个马甲,拉上裙子的拉链,一个普通的jk出现在镜子前。
及肩长的短发无需精心打理,很快便整装待发。
“啪,啪”,鞠躬,“我出发了。”
面前的黑刀供奉在桌子上,此时正好6:10。
出门与李奶奶打招呼,7月阳光正盛,我专门挑着阴蔽处走。光斑粘在水泥地上,让我感到异常烦闷。
阳光被打碎后的残骸落在地上,成了路人从未放在心上的尘埃,渺小的可笑。
卡点进入教室,我来到最后的角落。为了远离阮禾与娩宁,我将桌子搬到最不起眼的地方,成功享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今天依然无事发生,以阮禾与氿梵的‘拌嘴’声为背景音乐,我翻开白羽新出的小说——《夏天的旋律》。
正好与现在的时间相对应。
白羽,一位人气新人作家,文笔清新,作品通常以悬疑为主题,用许多怪诞的事件逐步引出真相。
最近似乎谈了恋爱,竟然写起恋爱故事。这引起许多粉丝的不满,作品同样饱受争议,就是手中这本《夏律》。
我刚看了个开头就被叫停。“小年,你还好吗?”澄黔担忧道。
“我很好,怎么了?”我插上书签问道。
她斟酌一会儿开口:“你看起来很累,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可以和我们商量。”
“哈哈,我真的没事,有些失眠而已,老毛病了,我看过医生没有大问题。”我摇了摇头,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
她神色不忍,很明显没相信我的话,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嗯,有些困了,让我安静呆一会儿,好吗。”我提出她绝对不会拒绝的请求,阻断她的关心连招。
我不太想和别人谈论失眠的原因,也知道去校医室没用,所以只能搪塞过去。
果然,她又关心几句,便无奈回座位了。我心里松一口气,还好澄黔是个心软的人,比较好应付。
我正准备收回视线,发现氿梵、阮禾都盯着这边,无心思考别的。
我若无其事低头伏在桌面,慢慢闭上双眼,很困,但是怎么也睡不着。
我的状态已经差到别人特意来询问了,心里苦笑了一声。别人看得心惊,我自己也痛苦。
这段时间总是失眠,当我感到痛苦或难熬的时候,就靠看小说度过。10年的经验得出来的结论——小说,一种精神鸦片,居家旅行必备神器(暴论)。
自那天之后,我同行尸走肉般走完一星期的时光,但很快我就可以摆脱这该死的难安了。我坚信很快……
放学铃一阵一阵敲打在我此时脆弱、敏感的神经上。它们如同锯齿长时间打磨过的钢丝,时刻紧绷,时刻面临崩溃。
失眠带来的负面影响远比表面上还严重,我嘴上说的轻巧,但实际上我已经一触即溃了,现在经不起任何一点刺激。
喧闹的街道抛在身后,踏入冷清的边界,越向前迈步,方位就越偏僻模糊。
这里是郊外,富人别墅的聚集地。我特意泡在学校的图书馆,等待日落才走向这里。
此时大概7:30左右,昏暗包裹来访者。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与高挂的两轮圆月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