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屋子后,此处陷入死寂。
偶尔吹来的清风,会抚慰娇嫩、鲜红的玫瑰。它们与风共舞,等风彻底略过,便再次归于平静,等待下一阵微风。
尤年背着氿梵,也不走捷径了,安安分分走大道。
听到一点异响立马改道,闻到一点血腥味立刻掉头,搞得氿梵万分不解。
“你那么小心翼翼干什么,不就几个变态吗?”她都能把自己从肉块手中救出来了,还怕那些疯子。
尤年摇头道:“你不懂,有太多老六。”字字都是心酸,完全就是血的教训啊!她不想再体验一次追击游戏(真人版)。
氿梵隔着帽子拍了拍她的头,“嘿,尤年,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她并不想回答弱智问题。
氿梵不依不饶:“哪有十六岁的小女生大半夜带刀在外面乱晃的。”
尤年忽略她的碎碎念,就当噪音过耳就忘。
“而且你身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重感,对于诡异的事又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正常人可不会在刚得知同班同学是个怪物后,还能面无表情地背着她送她回家。”
没等来回应,氿梵轻轻扯她的耳朵。
“再动我就自己回去。”她立马扭头挣开,恼怒道。
“如果你能解答我的疑问的话。”氿梵趴在她的背上,能听到她小声的咂嘴声。
“也许是我经常接触这类事物,已经有了一定抗性。”她指着腰间的黑刀。
“这把刀某种意义上也算怪物,有着生命与意识,我与他都能和平共处10年,那么对于你,我也没有什么好惊惧的。”
出乎意料的配合态度让氿梵笑了,“这么诚实的告诉我,原来尤年那么信任我。”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而已,这很公平。”
“你还是个实在人。”她状似感慨。
尤年忍不住道:“我还是更习惯你以前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钱的样子。”
“我是欠钱脸,你是僵尸脸,我们其实还挺有缘。”她嬉笑着说道。
“你还挺会装。”尤年算是意识到了,没想到这家伙的面具之下,是这样一张没脸没皮的嘴脸。
氿梵突然往前一贴,“我们之间都有了彼此的小秘密,况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亲密一点怎么了?”
尤年浑身一振,将她抖开,心想:恶心。同时忍不住懊恼,自己干嘛那么多话,和情敌搞好关系,怎么想都很奇怪。
“不过你身上秘密那么多,着实让我惊讶。”氿梵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平时在班里默默无闻的同学突然会些手脚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如今她才算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尤年不耐烦道。
“我刚刚经历了那么悲惨的事,只不过是想通过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听起来要多惨有多惨,说得跟真的一样。
给她一道口子,她能顺溜滑进去,给你一个惊喜;给她一根杆子,她能窜到天上,捅破天际;给她一句回应,她能不顾你的死活,讲到天明。
“我们之间彼此彼此。”尤年已经麻木了,随便敷衍一下了事,到了地方就解脱了。
“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么重的沉重感。也对,和怪物生活10年,想来也不轻松。而且这把刀——看起来就是个邪物。”
闻言,尤年立刻低头看向黑刀。果然,那颗血色眼珠正死死盯着氿梵。
她不动声色的伸手盖住眼珠,阻隔它的视线。
突然,氿梵凑至耳旁轻声道:“我帮你摆脱它,如何?”
“咔!”刀把瞬间弹出,尤年反应迅速,一把将它按了回去。
“不用了。”她谢绝,手心震的发麻,但更麻的是心脏。
黑刀确实不是什么善物,它嗜血、喜阴,食魂吞魄,需要供养。
她无法掌控黑刀,她们从来不是主仆关系,应当是…共生?也许是寄生吧。
她无法割舍黑刀,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到。自那一天醒来后,空白的记忆里只有黑刀的存在。
无论她做什么,逃得有多远,一睁开眼还是那把刀在眼前。
无人知晓她年幼的恐慌与无助,到后来这把刀救了她的命,她开始接受,并习以为常。
她们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家人’,但绝对不会是敌人。要说她现在最信任的,居然是把刀。
所以拒绝的话是发自真心的。10年了,这把刀在她的心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氿梵也没坚持,知道黑刀对自己的话有反应后,确认它真的有自我意识,于是淡淡道:“好吧。”
其实内心乐开了花,无视那把刀的敌意,她只有发现宝藏的惊喜,这个人的实力不可估量。
毫无疑问,她需要这样的人。
好在现在并不晚,尤年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感觉上应该未到午夜。
街上虽然偶尔有些响动,倒也不算频繁,没有浓重的异味,没有划破寂静的尖叫,没有癫狂的痴笑。
来到莫尔街,街道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毁灭世界观的东西。
她们离开大街,走向郊区。
“你为什么把我运到那么偏远的空房,打算毁尸灭迹?”氿梵又拍起她的头,像是开玩笑般问道。
“说来话长。”她并不想解释。
“那就长话短说。”
“闭嘴。”尤年不明白她为何要在这种细微末节上纠缠不清,她以为她不知道那是在套话吗。
其实说到底,她的任务不就是将她送回安颀的身边,然后结束!
拜托,别再向我搭话!她在学校明明从未向我主动说话,我一定要受情敌的折磨吗?
也许我该直接将她丢在路边,这几天已经够折腾的了。
她的状态可不像游戏中的主角一样,吃个饭就能刷新,更何况她已经整天没吃饭了。
真是越想越气,因为安颀担心她,想见她,所以尤年得忍受。
安颀……也会担心她吗?想了一下,尤年只觉得心情霎时通畅不少。
“尤年,别对同学这么冷淡。”氿梵掐着半死不活的音调道,“走慢点,我快颠吐了。”
颠死你活该,尤年面无表情地想,我或许天生与她八字不合。
第一次见面都没给过对方好脸色,此时此刻她们也不忘互相折磨。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声音称得上奄奄一息。
生怕她真吐在自己身上,尤年放缓脚步,“怕你口不择言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