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下线了。
白睦从落地窗向下望，原本车水马龙的繁荣CBD区街道上，原本疾驰的车辆全都定格在原地。
而屋外，原本正都在忙碌的员工也都像是被施展定身术一样停在原地。
时间被静止了。
这片游戏空间是围绕闻樱所制作出的，如今她已从游戏内登出，这世间的一切自然也就会陷入到停滞。
白睦在这董事长专属的办公室单面镜上呵出一口雾气，再轻轻擦去，镜面格外清晰。
她知道闻樱将她带来这间屋子的心思。
无非是想借助体型优势，将她按在这单向魔术镜上后，挑弄她的耳垂再贴近耳边诉说污言秽语，将大小姐为数不多的自傲践踏。
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还好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真是多亏姐姐夜里浏览过的风险网站了。”
白睦手指在空气中滑动数下，调出系统菜单。
用户→个人信息→账户余额
上次退出的太快，这次经过摸索，她总算是找到这游戏所说的玩家可提取金额原来藏在这里。
【账户余额：618元】
好少。
两次与闻樱近距离接触互动也只不过这点金额，堪堪能支付她个人每天的住院费而已，很难再给欣桐留下一笔足够到缓解她压力的金额。
更何况，这笔钱现在还取不出。
账户尚未绑定储蓄卡。
只能回头找个时间想办法偷偷搞到闻樱的储蓄卡密码了。
白睦思索片刻后，又重新将智能服务系统打开。
“系统系统，之前你说过只要让普通游客玩家转化为游戏的忠实玩家，我们这些托就能获得对应的分成奖励……”
【你不是托！你怎么能是托！自己认为自己是托的话怎么扮演好玩家们的可爱小甜心！】
系统气急败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情感波动，指责着白睦没有一点的职业操守。
白睦顺着它的话，举起拳头捏在脑袋旁宣誓：“我不是托，我是玩家的可爱小甜心。”
【这才对。】
好累。
像是在哄幼儿园小孩，这人工智能真的有三岁吗？
为什么18+的游戏里会出现3+的人工智能系统和游戏剧情？
白睦想不明白，但为了钱，她只能继续问。
“你知道要怎么判定玩家是被我们转化为游戏的忠实玩家了嘛？”
【氪金。】
“……”
不顾白睦的无言，系统继续详尽介绍这一规则。
【当一名玩家选中你进行攻略时，在这期间内，她所因你而产生的消费氪金费用，都将计入到你的业绩当中，并按照比例分发到你的账户中，并在每个月的2号进行提取。】
白睦看了眼时间，今天已经是7月的最后一天。
换而言之只剩下两天她就可以进行第一次提现，而她的生命也可能只剩下不到三次的提现机会。
必须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才行！
“那如果成功传话一个客户，大致会获得的金额是？”
【10万。】
“这么多？”
【是的，这部分还并未包含每月的分成，后续等利用你作为母体，开源复制出无数的白睦就可以桀桀桀……】
“开源？”
没听过的字眼传入到白睦耳中。
智能系统却装作人工智障般瞬间停止说话。
白睦并未在意，继续道：
“那系统可以把具体的操作流程转化成语音存储在我的设备中嘛？我这会儿还有事，等退出游戏后再研究一下如何操作。”
【当然，你是玩家的狗，而我是你的狗。】
【但我希望，最后你能让所有的玩家都成为你的狗。】
【与其约会，令其娇羞！】
【期待您的成功，白睦小姐。】
说完，智能系统就如同某二字游戏主角身边的白毛飞行矮堇瓜，在退出菜单的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白睦一人。
看样子，任重而道远啊。
白睦心中轻叹一声，点击【退出】按钮后重回显示。
四面八方的黑暗将她所笼罩，头顶也瞬间感到金属头盔的厚重，如进入到棺材后又回光返照的濒死感涌来，怅然若失。
越是体验过游戏世界的美好，心中这份失重感便愈发浓厚。
就算是落魄到白家惹人嫌弃到要被赶出来的白睦，也比这个只知道躺在病床上吸血自家姐姐的累赘白睦要好吧？
花费数秒适应了下环境，白睦刚想摘下头盔，却意外听见身边传来的欣桐与不知是谁的对话声。
“华医生…小睦她…”
“请放心，这几日观测下来你妹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的恶化迹象，目前我们也在想办法联系国际上的医疗团队，或许能找到对这类疾病有过研究的专业团队，只是——”
“钱我会想办法的，您放心！”
欣桐信誓旦旦的活泼声线，如冬日暖阳，又恰似夏日冰可乐。
恰到好处给他人喂下定心丸的同时，还让人无法拒绝。
“欣桐小姐，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你，你妹妹是你妹妹，你不应该将你们两个人的人生绑——”
“既然不好听，那还是等下次再说吧，华医生。”
满不在乎的语气从欣桐口中传出，仿佛一切在她心中都不成问题。
白睦感觉到她身上的被子被向上提了提。
“…好吧。”
“只要能让小睦继续活下去，不论是什么样的可能性我都会尝试的，费用那边的话……华医生能稍微透露下大概需要？”
欣桐语气里藏有一份小心的怯意。
听到老旧支架眼镜被轻推发出的松散声响，而后清脆男声缓缓流出。
“下一阶段至少要15万。”
“15…吗？”
“嗯，我回头先去找医院那边询问一下关于这笔款项大概能拖多久……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稍微先垫一些。”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放心华医生，这些我都能够解决的。”
欣桐忙声回绝。
而后传来一道男声叹息，与病房门被缓缓关上的声响，整个房间又瞬间恢复一片死寂。
床边座椅吱呀乱响，是欣桐又重新坐上。
姐姐又瘦了，椅子响声都不如以往那么刺耳了。
白睦心中默默想。
等待片刻，当感觉到自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那样摘下头盔时，方才探出被子露出半截的光洁小臂上，却突然落下水滴。
一滴…两滴…接二连三的无数滴。
屋子漏水了？
可接下来却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与哭腔尾音。
“小睦…怎么办…姐姐是不是很没用…”
桐姐……
第一次，白睦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欣桐。
她感觉到鼻子微微有些酸楚，眼眶也微微感到湿润。
头盔难藏泪，入目皆是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