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哼哼~”
哼着小曲,踏着悠闲的步子,玛丽走进了与贝克街诊所仅仅隔了一条街的电报局。
“嗨,老板,今天有我的电报吗?”
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向这个已然和自己混熟了的老板亲切地打着招呼。
“刚刚是有一封来着,喏,在这里。”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玛丽的热情招呼,他只是公事公办地用下巴指了指位于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封电报,而后继续读起了自己的报纸。
“啊,谢谢。多少钱来着?”
“别提钱,这是华生医生给你的电报吧?如果是他的电报我就不收钱。”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在拿走电报之后,玛丽还是将一些零钱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家店的老板,在不久前被华生治好了顽疾,虽然嘴上不说,但只要是送给华生诊所的电报,他无论多忙,都会在第一时间送过来。
玛丽很清楚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她能在第一时间收到重要的情报和联络。
所以,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将这个老板微薄的利润作为好意给剥夺。
打开电报局的大门,即将入冬的天气带起一阵寒风,让玛丽小小地打了个哆嗦。
“好啦好啦,有必要装得这么像吗?搞得你好像个弱女子一样。”
“诶,我什么时候不是弱女子来着?毕竟是这样的天气。”
“如果被大哥听到他手下杀人不眨眼的玛丽中校是个弱女子,你猜猜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会惊讶‘为什么女孩子会有军衔’这种事,而露出非常吃惊的表情吧。”
与玛丽相互交谈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性。
不时浮现着病态潮红的脸色,加之从谈话开始,便不绝于耳的咳嗽声,使人不由得担心起她的身体状况。
仿佛是羸弱这个词的拟人一般,较小的身躯,纤细的四肢,以及白到病态的肤色,再配上紧致的鹅蛋脸,她看起来更加地惹人怜爱。
这样的身体,自然是无法独自外出的,她的背后,站着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执事一般的少年。
六英尺的身高,光亮的金发,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与他脸上严肃干练的表情彼此映衬,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个执事与大小姐的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却都因为执事的原因,他们在远远地瞥了一眼后,便选择了离开。
“咳咳,玛丽小姐真会开玩笑,咳咳.......”
她咳嗽的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接过身后执事及时递过的手帕,她捂住嘴,猛地咳了起来。
原本洁白的手帕沾上了猩红的血迹,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帕,她继续着与玛丽的谈话。
“长话短说吧,最近我的病好像又有点恶化了。”
“是吗?那还真~是~不幸。”
被刻意拉长语调的词汇明显带着嘲讽的味道,执事的脸色阴沉了起来,刚想发作,就被轮椅上的女孩给拦住了。
“路易斯,冷静,玛丽小姐,咳咳,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安抚了一下身后的执事,她看着玛丽手中的电报,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这么快?”
“这个嘛,我们到诊所里说好了。”
燃烧着壁炉的诊所,相较起妖风肆虐的贝克街街道,可谓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仅仅是刚进屋,就让这位轮椅上的女孩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进而小小地欢呼出声。
“请注意形象。”
“又不会有人看到。”
看着自家似乎很不满自己的说教,还朝自己吐舌头的大小姐,被叫做路易斯的执事无言地指了指从诊所内走出来的艾米瑞达。
“额额额.........”
“忘了告诉你们了,这里可并不的只有我一个人。”
“玛丽小姐,你也太过分了。”
耸了耸肩,玛丽向艾米瑞达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艾米瑞达直接给诊所挂上了毕业的牌子,并走回了诊所内部。
“她也是我们的人?”
“很快就是了。”
“啊啊,这么看来大哥又要给你准备新的幽灵军衔了,这次会是什么级别的?”
“还没定,不过不会低。”
“呐呐,该不会这个诊所的华生医生,将来也会成为你的部下吧?”
“这个说不好呢。”
就像是聊着家常一样,两个人看起来是在和和气气地讨论着一些很有趣的话题,但两人的眼神之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说起来真是巧啊,这里离伦敦市中心很远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说我不能老是宅在家里,刚好路易斯这几天不算很忙,就拜托他带我出来咯。”
原因,大概就是从玛丽进屋开始,就放在了桌子上的那封电报。
两个人的眼神都在这上面游走。
有些看不下去的路易斯轻咳两声,不得不做起了打破僵局的角色。
“小姐,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哦哦,也是,那么,拆开它吧,玛丽小姐?”
顺着路易斯带动的话题,轮椅上的女孩很快便直入了话题的核心。
“拆吧,不过内容大概和你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我够不着啊。”
有些做作地伸长了自己的身体,做出一幅努力去够到信件的样子,再也不看下去的路易斯直接弯腰拿过了电报,开始读了起来。
“致玛丽,近日与华生调查之与邪教帮派相关案件已有突破性进展,事发突然,还请协助调查一周前贝克街附近是否有电报局收发过一封来自斯特兰德大街之电报。夏洛克·福尔摩斯。”
“诶,果然是暴露了吗?”
“是你玩得太过火了。”
被玛丽斥责的女孩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我们当时培养奥莉薇的用意,不就是为了那份丑闻文件吗?在已经拿到手的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不就是你所追求的稳妥吗?”
“那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煽动矛盾,你明明知道负责苏格兰场的内政大臣现在是站在你兄长这一派,却还要给他制造麻烦,不觉得像是在自掘坟墓吗?”
“这只是个玩笑啦,我相信再怎么玩得过火玛丽小姐都会帮我弄好的。”
敲了敲脑袋,轮椅上的女孩,依旧没有收起那抹虚伪到一看便知的笑容。
“我的原则很简单,不要把医生给卷进来。”
“嗯哼?怎么了?当初自顾自地说要接近医生以此和伦敦最大变数福尔摩斯拉近关系的,不就是玛丽小姐你自己吗?”
有些惊讶地看着玛丽,轮椅上的少女就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就在这个诊所里平平安安地继续当你的诊所老板娘,然后和这里的医生结婚,过下幸福快乐的生活把?”
即使是声音有些不连贯,也无法阻止这个少女的言辞,一边咳嗽着,她一边有如连珠炮一般,将自己的恶意尽数由话语释放而出。
“.........”
“阿尔伯特兄长能够给你荣华富贵,给了你现在的生活,也能轻松地,把你毁掉,我这次来,也就是为了向你传达这个事实哦?”
玛丽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在浑身散发着不善气息的玛丽面前,轮椅上的女孩识趣地闭起了嘴,然后转移了话题。
“啊呀啊呀好恐怖,好恐怖,看来即使是玛丽小姐也是有G点的,那么..........”
“小姐,够了。”
拍了拍轮椅上的女孩,路易斯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事情会败露吗?”
“暂时不会,福尔摩斯把这一片的调查委托给了我,只要糊弄一下就能交代过去,问题是奥莉薇,我依旧认为,在这个时候封口是完完全全的愚蠢行为。”
“但是没有办法啊,阿尔伯特兄长和那个内政大臣的沟通不算很够,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要把那个丑闻文件拿去变换价值几乎成了自寻死路,那我们只有在事情失控之前把奥莉薇给封口啦。”
“那你明知如此还要去动苏格兰场?”
“毕竟是给兄长闹了这么大麻烦的人,如果不给他弄点麻烦,让他长点记性,下次保不准又会做什么。”
很奇妙的感觉。
一提到自己的兄长,这个女孩便会撕下自己的伪装,不再戴着伪装自己的面具,而是会发自内心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你的任性会给整个计划带来多大的变数吗?”
“变数可以微调,但是阿尔伯特兄长是不能被挑衅的!”
“行行行,那你现在弄出了这么个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你难道是想要福尔摩斯查到我这边,然后也给我一个教训是吗?”
“啊,我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啦。”
晃着脑袋,轮椅上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只是对这个,和我同龄的小个子侦探非常感兴趣而已,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了。收场我肯定是想好了的,放心吧。”
“希望你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可靠。”
“所以说,你定好决心了吗?”
突兀地把话题给移开,她有些戏谑地看向玛丽。
“从我这里,把‘教授’的名头给继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