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把大火,奥莉薇所领导的信仰邪教的暴力帮派,彻底消失在了白教堂区。
一周以后,福尔摩斯从白教堂区捎来的报纸上,登上了关于身着黑衣的帮派在白教堂区扎根的报道,以及一则于泰晤士河中发现无名男尸的报道。
恢复了自由的雷斯垂德很快就帮我和福尔摩斯去除了通缉犯的罪名,并特地以苏格兰场的官方身份登报谢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报纸上的文字中,并未提到我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显得有些的违和的,没有用miss或者MR前缀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
联想起福尔摩斯先前不知道是玩笑还是当真时说的一句“这件风衣就是福尔摩斯本人”,报纸上的这句话看上去就相当地有意思了。
虽说福尔摩斯本人并没有对此感到特别地在意,但这件事,她不时挂在嘴边的,对于苏格兰场的批评以及抱怨的词句就少了很多。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诊所,治病医人。
福尔摩斯也继续做回了咨询侦探的老本行,以信件的方式,解答着来自不同阶级的人的疑问。
除了手上仍旧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偶尔会唤醒我的记忆之外,一周前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有些虚无缥缈的梦,让我感觉不到太多真实感。
即将入冬,但凡是手里有些闲钱,又对身体比较看重的人,都会想着顺带在圣诞节前将自己身上的小毛病除掉,以便不在接下来忙碌的时节里中因为麻烦的病症而耽搁宝贵的时间。
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口碑,使我自己开的这个小诊所,第一次出现了门庭若市的盛景。
我的账本上第一次出现了满页的代表收入的红字。
先前于平凡日子里的积累化为了前进的基石,无可否认的是,现在我的生活已然步入了下一个阶梯。
我更加忙碌,收入相比先前也水涨船高。
只不过,看着忙碌的诊所里,少了一道活泼的倩影,心里总是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艾琳还在这里工作的话,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改变而感到开心呢?
“嘿,医生,你怎么了?还不打算休业吗,已经是晚上了哦?”
轻轻地,玛丽走到了我的身边,用有些担心的语气问道。
“累了吗?”
“啊......没。”
缓过神,我才发现,天色已然黑了下来,转眼一看,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艾米瑞达大概是走了吧,平时她待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现在诊所里只有我和玛丽两个人在。
“这几天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呢,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在门口挂上休业的牌子,玛丽走到了我的身边,继续起先前的话题。
“.......不,我很好,没什么事。”
“这样可不行哦,现在是晚上我就不说你了,白天的时候可不能用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去接待病人。”
“得了吧,即使我做出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也还是会选择华生诊所,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约翰·H·华生........”
“约翰医生的诊所里有两个美女护士,好啦,不要老是自吹自擂。”
“明明是因为即使我打瞌睡也能完美地诊断出病人的病情并且做出合理的应对!他们看中的是医术。”
“是是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事实上,回过头收拾诊所的玛丽,或许什么都没听见。
“医生还是这样呢,什么事都会藏在心里,然后做出一幅没事人的样子。”
或许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玛丽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响动,循声望去,我对上的,是玛丽有些担忧的眼神。
有些逃避的,我避开了她的目光,把脸别开。
我能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想向她求婚,但又找1不到合适的机会,于是只能把时间砸在了诊所的工作上吗?
扯淡。
“嗯,真可疑,看起来医生就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没有没有,那是你的错觉。”
我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
“你看,这就是证据,如果福尔摩斯在这里的话,或许都要直接拆穿医生了哦?”
扎成双马尾的银发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晃动着,除此之外,即使是秋装也无法完全包裹住的,她的姣好身材也在不断地晃动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只得轻咳两声,把话题移开。
“真的没有,说起来都这个点了,要不然我送你回家?这个点,外面好像不太安全。”
“好啊,那我们走吧。”
毫不犹豫地牵住我的手,玛丽笑了起来。
我默默地关掉诊所里的灯,拉着她走了出去。
华灯初上,对于伦敦这座城市,属于它的繁华时间才刚刚开始。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兜里有些闲钱的人,大可以去剧院或酒馆中,消磨掉这段难得的休憩时光,犒劳一下劳累了一天的自己。
而没有闲钱的人,譬如我,就只能回到家中,和书本为伴。
我看了看身旁的玛丽,或许她的生活,也和我的差不多吧。
我突然有些好奇,出身于军旅世家的玛丽,私下里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平时在诊所时,遇到不讲理的病人,都是玛丽出面帮忙解决,而每次,她都能完美地让对方理解我的意思。
为人处世无可挑剔,做事完美而又不留破绽。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地
如此地对她着魔。
“说起来,这算是医生第一次,和我在夜晚的时候出来呢。”
“啊,是啊。”
在孤岛事件之后,艾琳和艾米瑞达来到我的诊所,并直接在诊所中住下,所以我和玛丽并不需要确认诊所完全关好了以后才离开。
女仆姐妹的新住所最近才安顿好,仔细想想,今天恰好是她们正式搬出去的日子。
“啊,我给忘了,本来应该好好道个别才对的。”
想起这一茬,我有些懊恼地挠起了头。
“是顾及到你了呢,毕竟医生最近工作起来确实像变了个人。再加上,艾琳走了,医生心里也有个不小的疙瘩。”
“有那么明显吗?”
“对啊,比如说不自觉地就使用非常严厉的措辞,脸上也没什么笑容,这几天都是这样的状态,明明医生自己也是知道的。”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啊。”
“挺好的?”
用有些尖锐的语气,玛丽如此发问。
“那咱们看看,现在我们在哪里。”
“唔,这个。”
玛丽用有些微妙的表情,看着自顾自地走向了贝克街221-B的我,叹了口气。
“真是的,如果我不提醒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给带过去了?这可不行哦,太过着急的话,可是会惹女孩子讨厌的。”
“啊,这个嘛,我没这个意思,一时间我就给忘了。”
“毕竟仔细想想,如果第一次带我回家,医生就能准确无误地把我带到家里,或许是在另一层意义上的惹人讨厌了。”
“饶了我吧,敢情怎么走都是死路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过,既然都到这里了的话,不如就请我上去坐坐如何?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福尔摩斯妹妹了。”
“这个..........”
我看了看贝克街221-B中仍旧亮着的灯光,思索着应该如何用比较委婉的语句来解释这件事。
我和福尔摩斯的关系,最近正处于冰点之中。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脸色有些为难,玛丽迅速移开了话题。
“嘛,不过这样就有些本末倒置了,医生本来应该是要送我回家的,不是吗?”
“嗯,抱歉啊,我和福尔摩斯有点........”
“哼哼,没想到医生平时看起来这么粗线条的一个人,也会这么在意少女心吗?不过也正是因为粗线条,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吧?”
玛丽的脸上明显地带上了戏谑的表情。
“少女心吗,虽然那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少女就是了。”
“有什么不好的,看起来年轻不正是福尔摩斯妹妹的萌点所在吗?”
“最好是她那张脸年纪的人老是叼着烟斗啦,成天板着张脸,总是学不会阅读气氛,明明有的时候放松一下态度就没那么多事了,却还是不能让步要把事情变得更大,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啊真是。”
“喔。”
或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牢骚给吓到了,玛丽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特别是正主还在不远处的楼上。
就像是回应了我的想法一般,贝克街221-B的楼上,福尔摩斯打开了窗户,开始四下张望了起来。
我握紧玛丽的手,把她拉到了一个小巷之中,然后探出头,打量着楼上福尔摩斯的表情。
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张气得通红的脸庞,和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左轮手枪。
“噗。”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玛丽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被玛丽的反应弄得十分不好意思的我抓住她的手,径直朝诊所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了?即使闹矛盾也扯不下这个脸理直气壮地说她的坏话吗?”
“一码归一码。”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敢肯定福尔摩斯妹妹已经听出那个声音是你的了,待会医生回去被福尔摩斯给从头到脚地羞辱一番,明天怕不是又要摸鱼不来诊所了,明明最近很忙的。”
“那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我也是个人我也会有七情六欲的好不好,为什么我就不能发发牢骚啊。”
“嗯哼,发牢骚也是可以的,但在本人面前发牢骚就是很失礼的举动了哦?想一想要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你的坏话,你会怎么想呢?”
“道理我都懂。”
“是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玛丽带着我走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的景色已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低矮破旧的屋子散落在街道的两旁,在这个连路灯都没有建的小地区之中,唯有寥寥几户人家的灯光充当了光源,让这里显得不算那么地黑暗。
偶尔有几个拎着油灯走过的人,却都只是匆匆地赶着路,他们大都穿着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衣服,拎着油灯,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游走。远远看去,这里就像什么闹鬼的场所一样,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
在这样的气氛下,深夜的这里,就显得很阴森了。
虽说贝克街也不算是什么繁华地带,但比起这里来说,却也好上太多了。
“你住在这?”
“嗯,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屋。
“那,就送我到这就好了,也很晚了,医生从这里回去也要不少时间呢。回去吧,和福尔摩斯妹妹好好地道个歉。”
“.........”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玛丽轻车熟路地和这里的人打着招呼,走进了那座房屋之中。
仅有两层高的房屋,略显破旧的门窗,都让我无比地担心这个房屋的安全性。
说句比较难听的话,这样的门窗,即使是我这样的人,都能毫无阻碍地以暴力的方式破坏掉。
“.......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哦呀?”
挑了挑眉,玛丽的表情有些为难。
“先说好,我这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的哦?”
“没事,正好我也不是太想回去,而且。”
我站定脚步,鼓起了勇气,直视着玛丽说道。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