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姜月安静地跟在慕颜身后，虽然口头上答应了，或许是心中没有安全感，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扯住了慕颜的袖子。
慕颜有所察觉地回过头，见她一副胆怯的模样，脸上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道：“不要紧张，我们又不会丢了你。”
只是带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回家当丫鬟而已，她父亲不会拒绝的。
“嗯……”
姜月轻轻应了声，像是吃了什么定心丸，脸上的忐忑之意渐淡，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小瑜在一旁默默看着，脸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却泛起丝丝羡慕。
小姐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啊。
但刚才与姜月对视时所产生的寒意让她感到后怕。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有人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似的，丝毫生不出一点想抵抗的念头。
所以她必须得打起精神，时刻注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不然万一姜月是带着某种不怀好意才靠近小姐的，她却没有任何察觉无动于衷，真要出事了她就是死也难逃其咎了。
“这……小瑜女侠，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刘旭不知何时靠到了小瑜的身旁，讨好的语气与之前的无视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小瑜瞥眼看了看他：“我不是什么女侠，我只是我家小姐的一个丫鬟。”
刘旭听完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回头瞧了瞧身后十几个除了有气势却没有一点用处的护卫，心中顿时生出了强烈的落差感。
难怪刘家比不得慕家一根毫毛，看看人家的丫鬟会飞檐走壁身手多厉害，而自家的一群酒囊饭袋连个小贼都抓不住。
出门上街的时间不长，但逛着逛着也是累了。
慕颜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回到了刘家，她让小瑜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衣服，领着姜月沐浴更衣去了。
“就在这间屋里洗吧，我在门口帮你看着。”
小瑜将盛满了热水的大木桶摆在了屏风后面，以姜月瘦小的体型，整个身子泡进去都不成问题。
“谢谢小瑜姐姐！”姜月露出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对她们彻底放下戒备心了。
但小瑜对先前的感觉始终放心不下，她抬眼看向姜月，心里筹划着计谋。
“小瑜姐姐可以出去了吗？我要沐浴了。”
“哦……好。”
等到姜月出声提醒，小瑜这才回过神，准备往门外去。
然而就在姜月走向木桶，准备脱掉衣服沐浴时，小瑜突然伸出脚尖轻轻一绊——毫无防备的小丫头失去平衡，扑棱蛾子似的栽进了水桶里，瞬间溅起大片水花。
小瑜被热水浇成了落汤鸡，她愣愣地看着木桶，心想着姜月的反应怎么和她猜测的不一样。
如果姜月会武功，不应该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她绊出去的脚了吗？
却没想到竟然一下就……
难道她猜错了？姜月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高手，对视时感受到的那股寒意也是她的错觉？
小瑜思绪复杂，急匆匆地靠近木桶，将沉在桶中胡乱扑腾的姜月捞了出来。
姜月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脸上，嘴里不断咳出沐浴水，一副狼狈的样子看着更加可怜了。
“没事吧姜月？”
小瑜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语气显得有些心虚，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想这样的。
“小、小瑜姐姐如果不喜欢我……我离开就是了……咳咳，虽然会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但都习惯了……只要小瑜姐姐开心就好。”
姜月这么一说小瑜心里更加愧疚了，她急急忙忙地解释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绝对没有讨厌你的意思，刚才……刚才只是我没注意，才会把你绊倒的。”
要是让小姐知道她把刚带回家的姜月欺负跑了，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发誓，我没有不喜欢你！刚才的行为绝对不是故意的！”
闻言姜月却朝着她甜甜一笑：“那我原谅你了。”
小瑜愣愣地望着她，脸上臊红一片。人家本就无家可归已经够可怜了，自己却还要恶意揣测别人。
真可恶啊小瑜！
“你先沐浴吧，我在门口等你，要是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喊我名字！”
一时间良知和愧疚在内心交错纠缠，小瑜觉得这里的每分每秒都成了煎熬，留下几句话后便匆忙跑出去重重关上门。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姜月了，她望着小瑜离开的方向，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和眉目间的楚楚可怜逐渐变淡。
随后轻笑一声，浮现出了不符合年纪的轻佻笑容。
“这小丫头还算谨慎，只可惜心智尚未成熟，不知人心险恶，随便演演戏就骗过去了。”
姜月将整个身体泡进木桶里，松松垮垮的衣物顺着滑嫩的香肩脱落，暴露出大片雪白。
享受着沐浴的宁静，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天为了躲避碧霄宫的叛徒和名门正派的老家伙，一路披星戴月绷紧的神经不敢松懈一刻，可把姜月累坏了。
要不是在练功的紧要关头被人打断导致她走火入魔，返老还童了不说，一身内力还散了七七八八，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功力，否则她也不至于装可怜寄人篱下给人当丫鬟，早就杀回邛山血洗碧霄宫了。
更不会被一群武功没什么看头，‘诛灭奸邪’口号喊得倒是响亮的正派高手追杀。
至于能碰上慕家千金纯属是巧合，姜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收做丫鬟。
不过这位千金小姐倒是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没有仗着小姐的身份欺压下人，也没有因为姜月是乞丐而嫌弃她。
也难怪叫小瑜的丫鬟能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慕颜吗？”
姜月躺在木桶里望着天花板轻声喃喃，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你怪讨人喜欢的，但五毒教的青灵丹世间罕见，可使我恢复半数内力，提出的要求却是要我在必要关头杀了你。”
“原先还不感兴趣，可现在既然机缘巧合下让我遇到了你，怎还有不杀的道理呢？只怪你运气不好，惹上了五毒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