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夜色降至，车队停在了道路旁。
“小姐，我们已经到了上虞城的地界，但是夜间荒山野岭行走不安全，所以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扎营，天亮后再出发。”
李管事的声音出现在马车前面，颠簸了一整天的慕颜这才走下马车，神色间有些疲惫。
虽然姜月的肩膀很柔软是极好的，但颠来颠去实在是谈不上睡着。
“都依照李管家的来做吧。”
慕颜头一回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如此美妙，她找到一棵粗壮的树干靠下，看着护卫们将马车货物堆放成一圈，然后在中央点燃了篝火。
黑夜来临的很快，漆黑的丛林里只有这堆燃烧的火焰散发着光亮。
“李管事，旁边有片水潭，说不定我们可以捞几条鱼上来。”
探查周围是否安全的护卫回来向李管家汇报。李管事同意了他的提议，让他带着几个人一块捞鱼去了。
干粮虽然可以填饱肚子，但吃多了总觉得枯燥无味，若能烤两条鱼解解馋也是很不错的。
“小月，你有想过为家人报仇吗？”
慕颜哪能不明白济生堂郎中的死和她有极大的关联，一开始不好说，但知道凶手是五毒教的人后一切都了然了。
而姜月是因为山匪的祸乱劫掠乡镇才成了无家可归之人，看见朝夕相处的至亲倒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或许她的内心蕴含着更执着的仇恨。
“我？”姜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没有报过来历，但对方显然把她当成了流离之人。
不过有个伪装可以很好的掩盖身份，姜月便顺水推舟接了下去。
“小姐，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丫鬟而已，哪有能力复仇呢？”
慕颜闻言转头看向这个神色显得有些灰败沮丧的少女，心里有些触动，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如果是别人我不清楚，但你是我慕家人，也是我的人，怎会没用呢？”
说完安抚似的用掌心揉了揉少女脑袋。
“想报仇的话我会帮你的。”
姜月盯着篝火的目光有些变化，心里浮现出淡淡的羞赧之意。
又是这样，总是一言不合就擅自摸她头，而且对一个丫鬟那么温柔干嘛？
就算凭借慕家微弱的势力也不能真正帮姜月报仇。
因为她的仇人是一整个碧霄宫，以及那高高在上死而复生的前代宫主。
还有什么叫做她是慕颜的人？现在寄人篱下变成丫鬟只是无奈之举，等恢复实力了她一定会离开的。
捕鱼的护卫回来了，看起来还算收获丰满，每个人的手里都没空着。
营地瞬间热闹起来，有人从包袱里翻出佐料，把鱼处理干净之后架在篝火上面翻烤。
虽然都是随身携带的简单佐料，但对于吃了一天干粮的车队来说，营地里香气四溢的烤鱼称得上是美味了。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鱼肉，小瑜眼馋许久，到手后很快就解决干净。
姜月吃相比较矜持，小心翼翼地剃着刺。
慕颜没什么胃口，浅尝两口后就把鱼肉分给了身旁的两个小姑娘，随后和衣而眠。
夜深了，营地的谈笑声逐渐减轻，除去轮流守夜的护卫，大多都就地躺下睡觉了。
姜月闭目凝神，林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别……”
忽然一声呓语将她从空冥的状态拉了出来，仔细一听才发现是慕颜在说梦话，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慕颜体内的寒毒，只要姜月的真气还在她体内，就能抑制住随时发作的寒气，所以她这次说梦话并非是因为寒毒干扰。
别什么？难道梦见自己被五毒教散人给抓走了？
姜月不以为意，换了个姿势靠在树干上。
小瑜倒是睡的比自家小姐还沉，明明不久前还说要保护小姐，今晚一定会打足精神的。
不过她睡着了也没关系，因为那位管家还醒着，他内力深厚，车队中无人能及。
“别……别杀我……”
慕颜又说梦话了，声音很轻，在风声嘈杂的树林里不仔细听还听不清。
但她说出口的内容让姜月有些在意。
别杀她？她身为慕家千金，除了五毒教以外应该没人会害她了吧？
姜月心想。
说起来慕颜虽然贵为千金，表面上装得优雅从容，对任何事都淡的不足为惧。
但追根究底她其实也才二八年华，跟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寻常家的大小姐早就被家里人宠上天了，哪像她又是下毒，又是被人绑架。
偏偏还一直保持着温和良善……让人自然而然地忍不住想要亲近。
“女魔头……别杀我……”
姜月猛地睁开眼霎时变了脸色，望向身旁女孩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她梦见我在杀她？
怎么可能？
难道自己之前跟五毒教做的交易早就被慕颜知道了？
那她又为什么还要收留我呢？
一时间姜月思绪犹如翻江倒海，有种想趁着夜色一走了之的冲动瞬间涌上脑海。
“我真的不知道……温落苏在哪……”
慕颜似乎被梦中所发生的事物所困，柳眉微蹙，略显难过。
但她的这句话却让守在一旁的姜月稍稍安心下来。
看来她并不清楚我的身份……不过温落苏是何人？
我又为什么会因为她要杀害慕颜？
姜月疑惑之余松了口气，果然梦境是毫无逻辑的，鬼知道慕颜梦见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将她唬一跳。
“要睡觉就安分点啊。”
姜月轻轻摸了摸慕颜柔软的脸颊，顺手将她微皱的眉头抚平，等彻底安静之后这才收手。
让她堂堂碧霄宫宫主，凶名赫赫的女魔头哄一个小辈睡觉，开什么玩笑？
姜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挪到另一边坐下调整心态去了。
天边泛起淡光，郊外露宿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
慕颜从睡梦中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只是昨夜做了噩梦，梦中她又重复了原剧情的结局，被女魔头抓到碧霄宫杀害。
看来这辈子都得离女魔头远点了，否则稍微有点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车队整装待发，看样子今日便能抵达上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