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渡口是西南六郡最大的水运渡口,四面八方各地行商人来人往,其繁华程度在整个天底下也是有名的,比之上虞城都要热闹数倍不止。
慕颜等人来到金沙渡时天色已晚,但码头上仍是人潮如海,丝毫没有因为天色渐暗影响。
寻了个明早就启程的大船,在码头的客栈休息一晚,清早天微微亮,大船就出发了。
温落苏倒有闲心站在甲板上观望江上的风景,举目望去,两岸群山连绵,白帆小船在江上起伏,山水之间风光秀丽。
至于为什么慕颜没有与她一起并肩站在甲板上共同欣赏这少有的风光,自然是因为常年生长在内地的人没坐过船,此时脑袋晕乎乎地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站在甲板上的温落苏也是成了别人的风景,察觉到有众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柳眉微挑,一声不吭地也回房里去了。
只是回到房间却没看见慕颜的人影。
天旋地转,摇摇晃晃,慕颜从来没想过还有比坐大巴车更容易晕的交通工具,她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实在待不住便想出去透透气。
只不过来到甲板上,望着波澜起伏的江面似乎更晕了。
而且大船在江上颠簸,慕颜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又是第一次坐船,走起路来左摇又晃,连走直线都难以做到。
跟那些常年在河上漂泊的人自是不能比。
忽然一个大起伏,随着船身猛地摆动,慕颜周围连能扶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直直的迎面撞在了一个素衣女子的身上,对方也顺手揽住了她。
慕颜有些惊奇,大船如此颠簸,身前的女子却能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即便她一头栽进怀里,对方不仅没有退后一步,还可以顺手将她扶住。
淡淡的幽香缭绕在鼻尖,慕颜好像在哪嗅到过这个香味,但来不及多想,一股窘迫之意弥漫在心头,脸上一片滚热。
“抱歉,甲板上太颠簸,我有点站不稳。”
从女子的怀中抬起头,慕颜望着她眉目含笑的神情,微微愣神。
眼前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即使身上只穿着普通的素衣,也依然难以掩盖她的气质,更主要的是眉宇间还隐隐有些像姜月。
但这人不可能是姜月,姜月才14岁,个头还没自己高,总不会只分别了一个月外貌上就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吧。
“没事不要在甲板上乱走,好好待在房间里。”
女子声音如春风和煦般使人愉悦,慕颜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道谢后急匆匆离开了甲板。
望着少女逃一般的身影,江清月脸上难以掩藏笑意,直到有个青衫女子走到她的身后,语气里带着玩味道:
“尊主,我猜这绝对不是巧合,是吧?”
“就你话多。”
江清月转身戳了戳青衫女子光洁的额头,心情似乎有些不错,江风吹的她发丝微扬,望着江水,嘴角微翘。
竹雨绮想到了什么,神色扭捏小心翼翼地说:“尊主,你说她会不会是少宫主的后人?”
江清月顿时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竹雨绮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一时间感到汗流浃背了。
“也对,当年少宫主与尊主形影不离清清白白,怎么会有后人?而且她是在十八年前身陨的,这叫做慕颜的丫头才二八年华,时间根本对不上。”
她差点忘了,以尊主对少宫主的态度,若少宫主真有心悦的男子,恐怕这人将活不过第二天。
历代碧霄宫宫主与少宫主的关系,要么是师徒要么是母女。
但江清月与少宫主是对从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绝代双娇,没人知道她们的过往,是怎么到达这个境界的。
当年江清月也并非是正统传承的宫主之位,而是以强横实力压垮上一代宫主,逼得所有反抗者抬不起头。
谁要是得罪了两姐妹的其中一个,就等同于惹上了两个举世无敌的绝顶高手,管你有百年功力还是绝世神功,都只能血溅当场。
那时候的碧霄宫在两人的治理下重新归隐西域邛山,与世无争宛若仙境。
原以为能一直这样宁和下去,然而事与愿违。
大船在江上航行了几个日夜,停靠江岸就是杭郡境内,离鹤鸣山也就不远了,用不了两天就可以抵达山门。
鹤鸣山,青葱翠绿的山路尽头忽然出现两个身姿绰约的身影。
看守山门本就是一个枯燥无味的苦差事,百无聊赖的看门弟子立马提起神,好奇地往下张望。
“师兄,有人上来了,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好像是大师姐!”
“大师姐回来了?”躺在石头上打盹的弟子猛地爬起来,要是他睡觉被同样是执法堂弟子的大师姐发现可就惨了。
“果然是大师姐,不过好像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孩。”
弟子眯着眼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看得出来那人不会武功,相比于闲庭信步般神色自若的温落苏,少女颇为吃力地迈着步子,神色显得垂头丧气。
也不能怪慕颜无精打采,这鹤鸣山还真是在山上,她跟着温落苏的脚步整整爬了快一天了才看见山门。
慕颜身体娇弱,大腿酸痛无比颤如筛糠,额头上挥汗如雨,发丝黏在脸上,很不舒服。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啦!不过旁边这位姑娘是……”
看门弟子迎了上来,脸上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我带她回宗门拜师学艺,你且将此事禀报长老。”
温落苏回头瞥了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慕颜,眸子里有些无奈。
这位看门弟子闻言立马回门派禀报去了,一年到头来鹤鸣山拜师的人不少,但最终能留下的却寥寥无几。
慕颜好奇地看了看山上,一座石门主力在山道上,鹤鸣山三个字飘逸潇洒。
又往上走了一段路,入眼的便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建筑零零碎碎地分布在半山腰,最中间那条台阶上去就是大殿。
看得出来鹤鸣山作风随和,并不严苛,就连建筑排列也像是率性而为,毫无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