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的头子死了，一群气势汹汹而来的水匪群龙无首，面面相觑下松开了手中的兵器。
护卫们见状也不含糊，将他们五花大绑捆在一起，晾在甲板吹风淋雨，准备靠岸时移交官府。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商人对慕颜的仗义感激涕零，甚至恨不得跪下磕几个头。
“不必言谢，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段无梁来的。”
慕颜推开了他手中递来沉甸甸的钱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通缉令，摊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段无梁生硬的脸上。
在金沙渡口停靠，商船一众船员绑着水匪上岸的震撼景象立马惊动了当地的官府，闻声而来的大群捕快围住了渡口。
掀开通缉令，望着被人一剑封喉的段无梁，捕快们皆是一阵沉默。
官府一直以来都束手无策的家伙，就这么死了？
正在他们询问是哪位诛杀了江洋大盗时，商人与船员们四处张望，那两个戴面具的女子却早没了影。
慕颜和温落苏并未走远，而是在金沙渡口附近寻了客栈，还是上次住的客栈。
衣袍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慕颜取下面具把房门合上，屋子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她解开束发将湿淋淋的长发披在背后，脱去带着血衣物，提起白皙匀称的长腿，整个人都泡进了水桶里。
鼻尖似乎还缭绕着血腥味，慕颜举起持剑的手端详了片刻，她现在也可以杀人了，不再是初来时总要人保护的慕家大小姐。
如果变得足够强，是不是就能避免被女魔头害死的结局？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看了看窗外沉下去的夜色和淅淅沥沥的小雨，想着以后或许该随身携带把雨伞了。
前几天为了找到江洋大盗，慕颜心中无时无刻都在忐忑着，更别提让晕船的她乘坐商船往返数次，硬生生给晕船治好了。
如今不练剑也不过招闲下来，竟然有些清静。
慕颜推开门步子轻快地走下大堂，正坐在角落里独自品酒的温落苏抬眼看了看心情似乎不错的少女，又收回目光。
看来师妹的心境不弱，并不会因为是第一次杀人而自我封闭。
江湖中许多人第一次手上染血都是身不由己，这种改变命运的决定会成为阴影盘旋在心里挥之不去。
“你刚才用的剑法有名字吗？”待慕颜坐下，她这才淡淡开口。
温落苏早就知道这个师妹会偷偷练习鹤鸣剑法以外的武功。
担心鹤鸣山会有禁止学门外功法的规矩，所以一直以小心翼翼的独自偷练，也没跟她这个师姐说。
“师、师姐你看出来了？”慕颜目光心虚的不敢和温落苏对视，捧着滚烫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温落苏看她神色无措的模样，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不必紧张，只要你学的不是邪功，鹤鸣山不会管的。”
慕颜闻言这才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神色复杂地趴在桌面上，轻声说着：
“这是我娘留在慕家的剑谱，没有名字。是决定去鹤鸣山习武的那天，我爹亲自交到我手上的。”
慕颜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娘亲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感情，原文中根本没着墨过她的踪迹，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如今这本无名剑谱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她反倒跟娘亲有了联系。
温落苏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
“今早我见你剑法精妙，以十年功力就能胜过三十年功力的段无梁，想来你的娘亲是个很厉害的剑客，否则也创不出这本上乘剑法。”
在她的推断中，若是慕颜只用鹤鸣剑法，那也得在数十招过后才能胜段无梁，绝不会如此轻易。
“很厉害的剑客？”慕颜诧异地抬起头，“能有多厉害？”
“在没有见过完整剑法时，我没办法猜测。”温落苏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酒是她为数不多的喜好，但她不会贪杯，只是浅酌两杯，用以打消心中的杂念。
慕颜忽地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眼里带着期盼的光：“师姐，要不我把我娘的剑给你舞一遍吧！”
温落苏皱了皱眉，她已经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瞥向这边。
“不行，此地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省的麻烦。”
江湖中人心莫测，她自己身为先天高手倒无所谓，但慕颜才十年功力，不仅拥有上乘剑法，模样又乖俏。
若是被人打上主意，某一天被拐走囚禁起来不被人找到就太糟糕了。
“那我们回鹤鸣山的时候再舞给你看吧。”慕颜又坐了回去，“对了师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温落苏看了看见底的酒杯，并未打算再续：“我们去东稷城看看。”
东稷城是离金沙渡口最近的县城，她们匆匆赶往鹤鸣山的时候就曾在那里住过一夜。
虽然只是暂留一夜，但给人的影响却十分深刻。
莫名失踪的女子，被下药的糖葫芦，杀人灭口的仁义大侠。
明明是一个郡的治所，严加管理的治安环境下却有暗流涌动。
“你害怕吗？”温落苏瞧着她安静的脸忽然问了句。
害怕？我为何会害怕？
慕颜摇摇头。
她的头顶上可是女魔头的压力，相比于这个，哪怕是与五毒教结仇都没那么大的压力。
“你可比我当初勇敢多了。”
温落苏随之而来的话让慕颜愣住深入沉思。
她不明白师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相较于自己一直处于别人的庇护，本该是江南世家千金的温落苏，却时机不巧遇上了碧霄宫祸乱中原武林。
那时候江湖乱成一锅粥人人自危，江南温家被卷入漩涡灭门惨案，温家夫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寻找到姜川收留在鹤鸣山，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温落苏的父亲与姜川有旧，姜川便将她收做徒弟，精心培养。
所谓的江湖青年第一人，就是她在血海深仇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温落苏从来都是冷冰冰对什么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慕颜却觉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只存在小说里的一行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