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由希再次通过养父夏斌,将自己得出的这一番推理传达给了警方。
警方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死者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一个盲点,以梁杰为代表的一众警方觉得夏由希这个推理很有说服力,因此当即展开对方青的调查。
没花多少功夫,警方便在方青的绘画作品集中,找到了那幅画——就是案发那天,方青替邓萍萍画的那幅。那幅画的背景显然是案发现场那间房间,画中的邓萍萍也是穿着尸体被发现时穿着的衣服。
画中的邓萍萍端坐在桌子前,一部硬皮书摊开在桌面,她一手托腮,专心地阅读,表情显得慵懒惬意、略带妩媚。画面画的是侧面,她的身体左侧朝向画外。
“那幅画是以前画的。”面对警方的询问,方青这样应对道。
“以前画的?那么被害者当天为什么在那么热的天气穿那身衣服?不会太凑巧了吗?”梁杰步步逼近道。
“我怎么知道呢。可能她只是一时兴起,回忆起那时侯的事情,便想穿着同样的衣服到同一个地方去回味一下——对于艺术家而言,这点感性是很正常的。”
梁杰无法提出反驳。确实就像她说的这样,那幅画并不能算是确定性的证据,确实那是以前画的——这种说法是说得通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
可是这样一来,如果犯人不是方青,又会有谁是犯人呢?
梁杰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记得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的左手背上有一道比较新的伤口。在之后的问讯中,他从吕景霖的口中得知那道伤口是邓萍萍在案发当天中午在拥挤的楼梯口上摔倒时留下的。
梁杰于是再回过头去细细地查看那幅画,特别地留意画中死者的左手背。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画中死者的左手背上,有一道伤口。
因为那个伤口是当天才造成的,因此这幅画也只能是案发当天画的,不可能是在那之前画好的。
由于这个伤口,这幅画便成了决定性的证据。方青也放弃了抵抗,干脆地认罪了。
“我一点也不讨厌邓萍萍。不如说正相反,我很喜欢她。杀了她之后我一直都很后悔。我不想杀她的,可是——可是,是她不对。她不该嘲笑我、看不起我。她总是说我的画难看,那天也是,她要求我为她作画,然而我画好之后,她却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说:‘画得太丑了,你这个水平还是退出美术社比较好。’我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直肠子,说话从不知道留情面也不过脑子,过后才会知道后悔。但是,对于我而言,正是这种冲口而出的真心话才是最打击人的。我第一次如此讨厌她这种性格,并且对她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憎恨,回过神来,我的手里已经握起了那把武士刀,我用力把它捅进了她的身体内......我好后悔。事到如今,我才感到深深的悔恨。萍萍,我好想你。和你一起画画那些日子,我真的好快乐。但是由于我的愚蠢与冲动,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方青坦诚鲁东阳也是她杀的,“那个人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渣,他之前只是在玩弄萍萍的感情。他一点也不爱她,甚至只是视她为障碍。我无法原谅,萍萍死后、他那一副‘麻烦终于消失了’的表情。所以我把他也杀了……”
方青被逮捕了。夏由希从养父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并将她传达给了林佳。
“夏由希你再一次推理正确、比警察更快地找到真相,你也该认可自己的侦探才能了。”林佳说。
“也许吧。”夏由希这次没有否认了。
此时是傍晚放学后,两人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面。
今天天气也很晴朗,说好的梅雨季节,结果只下了两三天的雨。
在天台的长椅上,林佳背靠椅子靠背坐着,夏由希则侧躺着,把脑袋枕在林佳的大腿上。夏由希说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有点困,林佳遂主动地奉献自己的大腿给她当枕头,就当做是之前去O大时林佳枕了两次夏由希的大腿的回报好了。
阵阵微热的清风吹来,让人非常舒畅。
夏由希紧闭着眼睛,但似乎并没有睡着过去。林佳俯视着她姣好的侧脸,轻轻帮她撩去耳边的几缕头发。
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仿佛是在享受着此刻难得安静的休憩,又仿佛是在默默地和那起落幕的命案道别。
再说一下后话:夏由希6月初参加的全国高中数学竞赛预赛的成绩,在三个星期之后出来了。
无需多言,夏由希顺利晋级了复赛——而且不是普通的晋级,是以整个省赛区排名第一的优异成绩晋级复赛,这一成就使得本就很有名的夏由希,名声更是大振,校内就不用说了,甚至在全省范围内也受到了瞩目。“百年一遇的数学天才美少女诞生!”——当地的新闻报道兴奋地这样大肆宣传起了夏由希,校内那些原本看不太惯夏由希我行我素的作风的领导老师们,现在因为她为学校带来了极大的荣誉,也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加大力赞赏、并且还默许了她这不良少女般的打扮与作风。
说到底社会和学校都是这样的地方——能力越强,就越“自由”。
和夏由希一同参赛的众多学生,只有秦李雯同样晋级了复赛,不过她的成绩并不突出,排在赛区所有晋级选手中比较靠后的位置,在夏由希赛区第一名的耀眼成绩的掩盖之下更是显得相形见绌很多。
当然夏由希的目标既不是称为明星,也不是替学校带来荣誉,而是接替死去的于达老师的衣钵、超越曾经的于达老师——这才是夏由希唯一的目标。
现在还只是晋级初赛,因此万万不能大意,不如说,真正的战斗此时此刻才要开始——从复赛晋级决赛、并且在决赛中拿下全国冠军,这是夏由希的目标。
因此即便预赛已过,夏由希钻研数学题目的热情也并没有减退。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去思考解决复杂抽象的竞赛题目。
林佳作为夏由希的好朋友,决定继续做她的贴身陪考。两人商定每个周末都一起去图书馆,夏由希准备数学竞赛,林佳则是陪着夏由希的同时,也温习教材和做练习题,争取努力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提上去,这样以后才有可能和夏由希一起考进O大——这是林佳的目标。
不过这些都是再之后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O大女大学生谋杀事件,经过夏由希的精彩推理,得以顺利地落下了帷幕。
第二卷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