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目那诡异的魔法光斑，艾泊感到胸口一阵压迫。
四周如沙砾滚动的窸窣声，融汇成断续的古老低语，在他耳边重复呢喃：
『悲怆的主，无风的星卯中独自陈腐...』
『臆想中折断，卡尔克萨的连绵山谷...』
“这东西是什么？”艾泊按耐不住好奇道。
“它是一种『合成咒文』，艾泊先生，你可曾听说过？”
艾泊摇摇头，伊萝详细解释起来：
“『合成咒文』，是通过将几十个甚至几百种普通的魔法咒文取长补短结合在一起，所创造出的超级复合魔法。它们通常具有恒定生效的强大效果；”
伊萝缓了口气道：“只有精神力极强的人，才能承受住学习它们所带来的巨大精神负荷。”
艾伯一边点头一边暗暗惊叹：这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魔法存在！
但从那屋内光斑的外表来看，它根本不像什么‘魔法’，反倒像一只具有灵智的特殊生命体。
“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魔法，我家族流传下来的讨伐方案残章中说，它是斩灭邪神的最终武器。”
伊萝合拢双眼，嗓音忧沉道：
“可是，身为戴森妮家家主之女的我却天资拙劣，没有足够的精神力，来修习这个合成咒文。”
讲到这儿，伊萝仰头向天花板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有万千不甘。
这个世界有一种不成文的设定：一个人的精神力越强，直视某些不可名状事物所承受的代价就越小。
而亵渎一族的精神力，往往比普通人类高出许多，这使他们往往能学习一些人类无法触碰的禁忌知识。
而注目着少女叹气，艾泊心中也忽然很不是滋味。
每天执勤后筋疲力尽的、无助的自己，多少次也曾向她这样，仰头叹气，心怀不甘。
教会特工，一个时刻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职业，每天不单要面对各种恐怖怪物，甚至还要面对教会内部的腐败...
可是不工作就没有饭吃，于是艾泊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变得麻木了。
而自己面前的银发大小姐，是否也怀着类似的心境？
“而上述这些，就是我今日寻找艾泊先生的原因。”
回到当下，伊萝继续侃侃而谈：
“数月之间，我多次施法『预言术』，不断寻找能够启用这则合成咒文的方法，终于在今天，我找到了像你这般精神力强大之人。”
“也就是说...”艾泊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时的你想要奴役我，让我来学习这个合成咒文，为你所用？”
伊萝缓缓一点头。
艾泊陷入思考，他知道自己似乎因为穿越者的身份，获得了远超常人的精神力。
在为时数年的教会特工生涯里，他直面过无数恐怖景象：各种渎神怪物，或者人性沦丧的邪教祭祀现场...
可这些东西，都不曾让他的理智崩溃过。
每次队友被一些亵渎地场景吓得连连尖叫，他都心静如水，只是假装附和几声。
“但结果如你所见，我们的关系颠倒过来了。”伊萝手一摊。
“然后呢？你打算怎样？”艾泊眉毛一挑。
“即便如此，我也并不打算放弃。”
话罢，大小姐郑重地走到艾泊面前:
“艾泊先生，如果您肯修习这个合成咒文，助我家族一臂之力的话，哪怕未来的我要一直以仆从的身份在您身边，也在所不辞！”
顶着微红的脸色，伊萝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要不要斩断我们的主仆关系，请您先别妄下决断。”
少女诚恳的礼节让艾泊有所触动，尽管不久前，她面对自己时还如冰山般冷彻。
如果往最坏的方向想，也许她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暂时放下身段，说不定骨子里，依然瞧不起自己这种弱小的普通人。
但是，既便在穿越前的地球，人也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更何况眼下这残酷的世界。
两年的特工生涯，让艾泊看遍了上级领导的冷眼，他对这一点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高阶层对低阶层的傲视，自古以来都是社会的一部分。假说艾泊自己也变成什么大家族的少爷公子，说不定会比她更甚。
然而此刻，高傲的贵族小姐却甘愿为家族舍弃尊严，哪怕她面前的男人——也就是自己，有可能一直将她踩在脚下。
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一想，艾泊忽然从那身影中，感受到了不平凡的觉悟。
但仅凭如此，还远远不够使他彻底扭转想法。
“呵呵，恕我直言伊萝小姐，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于是，艾泊将心里的敬佩暂时收纳起来，故意摆出一脸的不屑，嘲弄道：
“你先前对我是什么态度，自己应该清楚吧？左一口人类、右一口人类的，现在反倒来求我了？”
不出所料，当这些难堪话传入伊萝耳中时，浓郁的红晕顿时染透她的耳根。
从出生到现在，堂堂戴森妮家族长女，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但她依然强压心中的羞耻，缓缓直起腰，低着头使劲咬了咬嘴唇，用平静的语调道：
“你说得对，最开始时我的确对你态度不敬...不过艾泊先生，我想你应该也是个聪明人。”
说罢，伊萝竟在自己面前缓缓张开双臂：
“有主仆契约在，如果你为我先前的态度感到气愤，随时都可以用它来报复...只要能让你答应我的概率提高些，任何形式的报复我都接受。”
“任何形式的报复？哈哈，那你可要想好了，我可不是什么有道德底线的家伙。”
艾泊踏前一步，眼神故意戏虐地将她的柔美身段打量一番，拷问道：
“很可能将你从头到脚彻底玷污一番后，无视你的诉求溜掉哦，等到那时，你又要怎么办？”
可接下来对方的反应，却出乎艾泊意料。
此话一出，伊萝羞红的脸色竟陡然全无，反倒抬起头释然一笑：
“能问出这问题，您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艾泊先生。”
“...怎么讲？”
“您难道觉得，我先前对您的承诺，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话罢，伊萝竟将手伸向背后，一颗颗解开自己连衣裙的纽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