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一副惋惜的样子，部长摇了摇头道。
艾泊表情平淡，这不怀好意的态度他早见惯了，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很快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给您添麻烦了，长官，我愿意支付纸张的印刷费和同事们的辛苦费。”
此话一出，部长脸上的乌云立刻由消散的趋势，不过他还是慢悠悠转回到座椅上，故作为难地道：
“纸张倒还好说，主要是得撤回你的抚恤金申请。上面可没有那么好应付，你也懂的...唉，罢了，30镑吧，我帮你把事摆平。”
艾泊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闹麻了：讨要小费愣是被说成了帮自己忙。
于是，当着部长的面掏出10+20的两张钞票递过去，对方才终于肯摆摆手，示意自己离开。
直到离开办公室走出很远，艾泊才敢调整一下表情，从胸中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这就是所谓的“教会政府”，大到总部，小到偏僻分部的部门，都充斥着腐败气息。
领导层压榨各个部门，部门部长又会压榨底层特工，而底层的特工无处可榨，只能趁巡城的功夫压榨城内的市民。
收保护费、贴罚单都是常有的事，底层特工的薪资很微薄，为了养活自己又不被上级为难，大部分同事都会这么干。
为了谋生，艾泊也没少干上述的劣事，所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淤泥中唯一正义的货色。
......
于是，时间就在这腐烂而庸长的工作日里度过了数天。
今天的艾泊，向教会总部请了假，下午时又来到了大小姐家中。
“欢迎来访，艾泊先生。”
被身后的两位女仆梳着头发，伊萝笑吟吟地朝自己招手。
她穿着立领带蕾丝边的浅褐色衬衫，下装是纯黑带一朵红色绣花的蒙纱长裙，用缎带系一只蝴蝶结在腰间，余下的部分自然垂地，随走路带起的风轻轻飘曳。
此情此景，让艾泊忍不住内心吐槽：真是完全变了个人的感觉...
又有些女仆从厅廊中走来，踩着小碎步靠进，为艾泊轻轻打理外衣的落灰，她们“老爷、老爷”地请安着。
“您最近过得还好吗？”大小姐略微歪头，打量着艾泊睫毛上的雾珠。
“多谢关心，这些天几乎到家就睡，好得很。”
稳了稳神后，艾泊后退半步向她行了个绅士礼，顺带他将藏在身后的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另外，一件小礼，还望小姐收下。”
是一支碎冰蓝色的玫瑰，被修剪了荆上的刺，艾泊来时路过花店买下的。
银发姑娘睁大眼睛朝鲜花连眨，嘴巴也随之张开，仿佛对它的出现颇感意外。
“谢谢！”
伊萝接过花举到胸前，脸颊泛起微薄的腮红，她情不自禁地展露笑意，蓝宝石色的眼眸也随之微弯。
“谢谢你的用心，艾泊先生，正好卧室窗台的插花快枯了。”
“那我出现得还蛮及时嘛。”艾泊耸耸肩调皮一笑。
伊萝眯起眼睛，伸手遮在上弯的嘴唇前：“请您随我来。”
于是结束了愉悦气氛的攀谈，两人的对话也逐渐切入正题。
虽然按主仆契约来讲，银发姑娘论身份应该是艾泊的“奴仆”；但艾泊暂时不打算强来，依然选择用正常的礼节对待她。
人性都是由奢入检难的。诚然艾泊可以利用契约对她下令，但如果非要用强硬的手段bi迫一个大小姐低贱作态，势必只会引起她的恐惧和愤怒。
那样的话，对艾泊不会有任何益处，倒不如先撑住这表面的和谐。
就这样，一男一女深入别墅内。令艾泊感到意外的是，伊萝并未直接领到地下的储藏库——合成咒文所在的地方，而是带他上了楼梯，往阁楼的方向去。
“小姐，我们不去看合成咒文了？”
“先生莫急，等下我们会去的，但在此之前，还有一样重要的事。”伊萝微笑解释道：
“您今天可能要近距离接触合成咒文，会承受巨大的精神负荷，所以为了让您心里有底，我特意聘了一位检验师，来测试一下您的精神力是否达标。”
“哦↗↘。”艾泊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样最好。”
一分钟后，伊萝在一间客房前止步并拉开了门，好闻的香薰味从中传来，令艾泊心情舒畅。
可他紧接着瞄向那身穿巫师袍、体型矮小如孩童的家伙，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是噶莱汀先生。”一边介绍，伊萝一边摆出请的手势。
对方是个老头，豆粒大小的眼睛深陷在鹅卵石似的秃头里；巫师袍的袖子下，露出色泽如烤熟鱿鱼爪的手。
回忆起特工培训学习过的知识，艾泊迅速辨认出对方的种族：丘丘人。
这群令人恐怖谷效应叠加的丑恶仆从种族，原本该盘踞在遥远的高原腹地，如今却现身于此。
“你就是伊萝姑娘说的那个人？”
见到艾泊，丘丘人老头嗓子里传出如昆虫磨翅膀一般的古怪笑声。
“嗯，你好。”
职业病让艾泊差点儿拔出袖里藏着的短刀准备战斗，幸好压制住了本能。
“很久没见过这么精神饱满的个体了。”丘丘人老头将他粗略打量一番：“你的宏观san值一定很高。”
宏观san值？这陌生的词汇令艾泊眉毛一皱。
“那是能够反应一个人精神状态的计量标准，艾伯先生。”伊萝跟在身后解释：
“因为san值这东西无法精准测量，只能通过心理测试、脑电波分析等医学手段估测，所以就有学者规定了一套参考值，均匀划分成100份。就像规定水的冰点是零度、沸点是100度一样。”
“这个被规定出来的值就叫‘宏观san值’，可以直观地反应一个人头脑中保存着多少理智。”
艾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期间却见丘丘人老头拉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不停翻找，抽出一卷膻味儿浓重的羊皮纸，铺开在地上。
“海石竹、嚏根草，还有风茄的提取液...”老头从手提箱里取出几株植物，一样样摆在羊皮纸所绘法阵边缘。
“过来吧小伙子，如果你不想耽误时间。”
艾泊犹豫着走上前，距离拉近到咫尺之远时，丘丘人却突然朝他甩出一小捧粉末，浓烈的胡椒味呛得他连打喷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