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眼前的大小姐,把自己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此刻她心里,肯定有一万个不服气,艾泊深知这一点。
如果只是挫她的锐气,到这里便可功成收尾;但显然,艾伯并不是奔着那么肤浅的目标去的。
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让她对自己心服口服。艾伯下定了决心,于是话锋一转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伊萝不由睁开双眼,迟疑望向他,似乎对这样的提问很意外。
“看来,有些话真的是不吐不快了。”
艾泊沉着脸色摇摇头,接着开口:
“不妨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伊萝小姐,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一开始,答应你所托付的事?乃至现在,一路跟着你到野外来?”
伊萝愣了好半天,似乎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才说: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也许城市的生活太苦?或者,您也不想让世界毁在预言中那位未来邪神的手里...”
“肤浅!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艾泊重音回复两字,紧跟着踏前一步:
“我完全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人,才一路追随来的啊!”
伊萝嘴巴微张,宝石蓝色眼睛也睁大数分。
“想当初,你说什么预言、什么未来的邪神,我压根没一点儿感兴趣!你的家族跟我有什么关系?世界毁灭了又跟我有个P关系!老子巴不得和教会这帮只知道向下压榨的出生同归于尽!”
艾泊冲少女恶狠狠道,可话到狠处,却又是一转折:
“但是,正当我打算走人时,你随后的表现和那番话却出乎我的意料。还记得吗?你一丝不挂站在我面前,昂首挺胸的那一番话,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想得是什么吗?”
停顿半刻观察一下伊萝的反应,此时她早已没了先前的那份镇静,只颤抖着眸光看着艾泊,而迎接她的又是一轮攻势:
“那时我就在想,你这个女孩真厉害,真TM厉害!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异性都不一样,你那份勇敢,你那份骨子里的高傲,让我打心底地欣赏!
“就因为这个欣赏,就为了你这样的女孩!我才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帮你一把,懂了吗?!”
随着最后的厉声质问,让伊萝身体一颤,险些没摔个跟头,她眼里再次泛出泪晕,再抬头,已是满脸动容:
“原、原来...我在艾泊先生心里...有这么好...?”
见她如此反应,艾泊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看样子成功说动她了,不枉我一番真情流露。
在教会政府干了几年特工,艾泊也学会了少许与人相处的技俩。
对付眼前这种骨子里傲气,但本质上并不坏的人,玩弄花招什么的,估计只能触及她的表面,并不能深扎入对方心里去。
唯有真情流露,在她最高傲的方面厉声抨击,让她感到深深的羞耻,才能将之彻底打动。
“是啊,昔日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姑娘...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因为你让我失望透顶!”
于是短暂地缓和情绪,艾泊开启二阶段“施法”,话锋由扬转抑道:
“一个怀着赤诚真心、来追随你脚步的人,你却用这种下贱的技俩深深伤害他!伊萝小姐,你不仅是在害我,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玷污我对你的欣赏!”
艾泊慷慨陈词,简直像雄辩家附体:
“你的觉悟哪去了?你的勇气又哪里去了?既然你打心底不信任我,还总觉着我要拿那主仆契约害你,那当初你为什么要一副假惺惺的作态?!”
“假惺惺”三个字,似乎颇有攻击力,一下便让伊萝含在眼里的泪滚流下来,画出两道细长却滔滔不绝的江水。
“对不起...对不起!艾泊先生!是我笨,是我不好!”
几乎快要坐在地上,伊萝两腿无力地滑蹲下来,掩面拭泪道:
“我完全想不到,一个与我才相识不久的人,会对我这么用心!”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伤人的事你都已经做完了。”
见对方如此,艾泊语气又缓和了许多,只是微微仰头叹了口气。
“伊萝小姐,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做了很多思考。站在你的视角下想一想,因为主仆契约而畏惧我什么的, 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并非因为我受了多大伤害而生气,我只是不想让我们再相互猜忌,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伊萝捂着嘴抽泣不停:
“对不起,艾泊先生,是我辜负了您的心意...不然您惩罚一下我吧!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您心里好受一点!”
“没必要,那样做只会加深你我之间的沟壑。”艾泊摆摆手,打断对方道:
“只要伊萝小姐能真的理解我心中所想,就足够了。”
“嗯嗯,我知道了!”伊萝擦拭眼泪不停点头:
“谢谢艾泊先生这么认可我,以前完全没看出来,直到今天才明白!幸好您没有惹上那些猎犬,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满脸泪痕的伊萝,艾泊的心也逐渐软下来。有一瞬间,他不禁想事情到这儿就不再计较了,但还是暗中提醒了自己一句:不能结束。
虽然现在的大小姐态度蛮诚恳,但如果只这样收尾,火候未免太小了。
如果想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所有芥蒂,必须更“刻骨铭心”一点才行。
于是艾泊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三阶段施法:
“不过今天的事,细细一想,我觉得你说得也对。”
“...欸?”
“站在你的视角下,我的确是这主仆契约里的绝对利益者,你对我心怀戒备,也属正常。”
艾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道:
“但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让你我再相互戒备了...既然如此,那么好,伊我今晚再为伊萝小姐做一件事。”
伊萝瞪大眼睛迟疑地开口:“艾...艾泊先生?”
“你不是要一张‘底牌’吗?可以!为了我们彼此不再有芥蒂,我给你这个底牌。”
艾泊眉目一横,坚定道:
“外面应该还有猎犬在游荡吧?我现在就出去,招惹它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