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晚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那双刚刚还含着泪水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受伤。
看着顾婉晚因她而变化的情绪，唐嫣禾心里堵得更慌了，她没有停顿，继续宣告她的审判。
“顾婉晚，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对你明明很陌生，你现在却为了一件事情，祈求我的原谅，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想不明白。”
听见这话，顾婉晚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张了张嘴，想要出声。
要告诉她吗？现在？
【要告诉她，我其实是她最亲密的网友，她最先开始认识的朋友，她的爱慕者——】
可惜，在顾婉晚考虑清楚前，唐嫣禾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
“你不必多说，我没有想知道的意思，我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唐嫣禾直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绝。
“顾婉晚，你这个人太复杂了。我的确不了解你，但也不想了解你。我们之间，除了那场不愉快的误会，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以后，也不会有。”
她的话语清晰而残忍，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割断了顾婉晚所有试图建立联系的幻想。
“所以，我们就保持这样吧。”
“井水不犯河水。”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唐嫣禾不再看顾婉晚瞬间煞白的脸，和那双迅速被绝望和巨大痛苦淹没的眼睛。
她也忽略了符芙眼中一闪而过的、带着复杂意味的惊讶，符芙似乎也没料到唐嫣禾会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唐嫣禾直接转身，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来时一样，迈着沉稳而冰冷的步伐，径直向病房门口走去。
“嫣禾！”
顾婉晚失声喊道，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绝望的挽留，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因为虚弱和心绪激荡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符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低声斥道。
“顾婉晚！你够了！”
唐嫣禾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她的背影在门口的光线下显得挺拔而孤绝，像一座拒绝融化的冰山。
“符总——”
唐嫣禾的声音凉凉地传来，是对符芙说的。
“你听到了。原谅，我给了。条件，我也提了。至于你那个‘要求’能不能成……”
“看来，是成不了了。原料的事，算我欠符氏一次。以后在商业合作上，符氏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其他的，免谈。”
话音落下，她不再停留，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电梯口的方向。
病房里，只剩下符芙扶着失魂落魄、浑身颤抖的顾婉晚，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顾婉晚瘫软在符芙怀里，泪水终于汹涌而出，不是演戏，而是真切的心如刀绞，和被彻底拒绝的绝望。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就像在看着那点自己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掐灭的希望。
“她……她怎么可以……”
顾婉晚的声音破碎不堪。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只是……”
符芙看着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表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脸上那玩味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难辨，有对顾婉晚的无奈，也有对唐嫣禾那份决绝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狠心？”
符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洞悉。
“顾婉晚，你还不明白吗？对她来说，你这种‘复杂’和‘不可控’，比直接的敌人，更让她排斥。你之前做的太过火了，我早就说过了。”
她扶着顾婉晚坐回病床，看着对方空洞绝望的眼神，低声劝道。
“你这次……是真的，把她推得更远了。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唐嫣禾这种人……强取豪夺？”
符芙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只会让她筑起更高的墙。看来，你再想接近她，真的只能当一条……绝对忠诚、绝对无害、且永不越界的【小狗】了。”
她话语顿住片刻，随即说出更加让顾婉晚伤心的话语。
“可惜，你又晚了一步，这个角色，现在有人比你演得更像了。”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墙壁，投向了格里菲斯学院的方向。
顾婉晚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
“谁？”
符芙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先养好身体吧。至于唐嫣禾……来日方长。她今天拒绝得越彻底，以后……或许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毕竟，人情债，最难还。尤其是她亲口承认欠我的那个。”
符芙的眼底，再次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人情债？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唐嫣禾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她永远也没办法逃出这个圈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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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唐嫣禾已经坐回了自己的车里，这辆车是她不久前吩咐助理开过来停在这里的。
现在车里只有她，助理赶回去处理工作了。
黑色的车身，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安静地停在医院停车场。
她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明明灭灭，映在她冰冷无波的脸上。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顾婉晚那张绝望哭泣的脸，和符芙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
烦躁。
一种罕见的、几乎要冲破她冷静理智的烦躁感在心底翻涌。
她讨厌这种被算计、被卷入复杂人际关系的感觉！
符芙的狡诈，顾婉晚的纠缠，都让她感到窒息。她只想回到她熟悉的世界——设计图纸，可预测的法则，魔力流动……
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那里才是她的领域，她的堡垒。
不知为何，冷箐那张充满担忧和依赖的脸，适时地浮现在眼前，给她带来了一丝慰藉。
【算了，至少原料问题解决了。】
“星环”的投产才刚刚开始，还有符芙那个阴魂不散的“人情”……
以及，那个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次发难的兰彻斯特……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负面情绪。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坚定的意志再次凝聚。不能被这些琐事干扰。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轿车如离弦之箭，猛地窜出停车场，汇入城市夜晚的车流之中。
车灯划破黑暗，也照亮了唐嫣禾此刻冰冷而坚定的决心——
清除障碍，掌控全局，赢得她必须赢得的胜利。
任何试图扰乱她秩序的人和事，都将被她毫不留情地……排除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