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先辈，为什么，要走这么急啊......”
银树影院内，被雾语轻拽着的加奈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雾语回头瞅了一眼，关心道：“抱歉，光顾着逃离现场，没注意到你的状态，跑这么一会很累吧？”
“不不不，没有的事，谢谢先辈关心，嘿嘿。”
加奈子急忙摆手，原地傻乐。
“先辈绝对不会知道，我是因为和她的肢体接触才会脸红的。”
加奈子心里暗爽，然而她也不知道，雾语此刻的想法其实是这样的。
（这才跑几步就喘？游戏打红温了都没你离谱，一顿几个兰博？）
雾语模仿着自家妹妹的语气心道，只能说是相当精辟了。
真是，那丫头的小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好玩的事？
雾语发散思维好一会，回过神来才想起加奈子最初的问题。
“我要是不跑快点，等会到小黑屋里做笔录的就是我们了。好好的周末假期，你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上吗？”雾语边走边说道。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总感觉会给别人添麻烦，而且先辈刚才......”
加奈子不安地捂住胸口，左手反勾着欲将松手的雾语，抬起头，却发现雾语还看着自己，吓得她马上松开手。
“啊！我，我没有在指摘先辈的处置方法有哪里不对，我也没有这个资格，我......”
雾语伸手虚按，示意加奈子安定下来。
“你继续说。”
“是，是！”加奈子突然立直说道，强打精神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虽然最后是有些适得其反。
雾语的语气已经很温柔了，奈何加奈子就是这个性子：受不住一点气场变化，旁人但凡上点强度，她就会被吓得丢盔弃甲，哪怕只是被余波波及。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雾语现在确实没有她认为的那样气定神闲，她自己的情绪似乎也因为见义勇为而不够平淡。
“先辈刚才凭‘优先考虑自身安危’的理由，训斥了那对敢于和地痞对峙的情侣，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我不敢说一定，但我想他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犯错......
不过，先辈才是对的吧？比起保全自身来说，一点点小小勇气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个人能力不足的时候，就应该保留意见，以免因为自己的问题给别人添乱，对吧？”
加奈子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别说雾语，就连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能豪无阻塞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还是在自己仰慕的人面前。
“......很认真的发言。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疑问。”
在售票处取好票，雾语和加奈子坐到公共座椅上，在一处绿植盆栽附近。
“首先，白邺市的警察有通人情、懂得变通、行政效率高的优点。笔录一事，有一两个现场人员配合记录就足够了。”
雾语快速向加奈子科普白邺市的宜居性。
“至于第二个问题，这就涉及到我的个人判断，或者说个人经历。”
雾语翘起腿，撑着脸眺望着对面的街机。
“我认识那个地痞头头。在我还没有参加工作，北方求学的时候。”
“哇，哇偶......”
“在那并不怎么干冷的寒露时节，我和我自小相依为命的妹妹，走在一个也是像这里这么繁荣的商圈，四处逛着。不过那天人不多，我带着我的妹妹遇到了当时还只是小混混的栗德。
他就和今天那个一脸刀疤的人一样，调戏无辜路人并施加攻击，我看不惯，血性上头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很，很危险呢。”
“嗯，他当时还了一把刀在身上。”
“噫！”
加奈子被吓了一跳。雾语的平淡陈述，仿佛当时带刀在身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街头打架你懂的，管你会多少拳脚，绞在一起互打王八拳，也没有空闲掏刀子。我因为孤儿的身份，在打人吃架的方面颇有心得，再加上有练过一点，这才能和人高马大的栗德相持到警察来，最后也是没能逃得做笔录和拘留。”
“拘，拘留？”
“寻衅滋事+蓄意斗殴+扰乱公共治安，要不是我严厉警告我的妹妹不准插手，还得多一条聚众斗殴的罪名外加额外五天拘留。”
“好过分。”加奈子为雾语鸣不平。
“还好吧，在那个监控不发达的年代，我这个外地人没在本地警司吃亏，他们就已经算是公正廉明。虽然最后是害得我妹妹花钱把我保释出来。”
雾语双手一摊，接着说道：“而且我能被保释，也就说明那个地痞也能被保释，见义勇为的最终结果不过是一场空而已，你看他到今天为止不还是个混混吗？所有的努力全部木大，又何必自作多情？”
“但，但是......”
“况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倘若有人再因为这事受伤，轻则赔付医药倾家荡产，重则命丧黄泉家破人亡，到时候可还有后悔的机会？”
雾语打断加奈子的话，直切话语核心：“我知道这里头有你很在意的问题，加奈子。但真实的自信是形容对力所能及之事的掌控，而非头脑一热见势臆起，那不是自信，那是夹杂着未经社会打磨的稚嫩的鲁莽。虽稀缺，但却不值得褒奖。”
“......”
雾语的斩铁截钉令加奈子沉默许久，她默默地转过身，一副“不想与人交谈的样子”。
“能把戒备心为零的对象都苛责到对你失望，雾语，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不重视吾辈给你布置的训练呢？”
阴暗角落，沉寂许久的伊卡阴暗发言，然后被雾语无视。
（我说得太过了么？）
雾语扪心自问。
“忠言逆耳利于行。”话虽如此，但批评的话人总是不爱听的。
（那些话是现在的我对当时冲动行为做出的补正，是正确的。但会有这样的思考，大抵是因我饱经人情冷暖，不再像以前那样始终带着一股冲劲......）
雾语若有所思地45°角仰视影院穹顶，收起了因精神懈怠而产生的自作多情。
......差不多到了该进入影厅内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