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伊泉并没有被送去那栋别墅，而是一路去到郊区，进了一个类似防空设施的地下结构，墙壁上安装有明亮的日光灯，以及部分三色人防灯。
在巨大的防爆门前停下时，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走出，带着几人进入一侧的小房间。
李居仁与聂涟先行进入，可当轮到伊泉和濑知琪通过时，房间中毫无预料地响起警报声。
两个高中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向前。
李居仁摆摆手，让一名持枪人员关掉警报，开启大门。
濑知琪一看没什么大事，立刻问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李居仁言简意赅：“一些辐射检测。”
伊泉心中恍然，他和濑知琪特有的辐射，只能来自于中央战场。
问题在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伊泉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出来，这种关键技术，他这个小人物暂时不要随意接触为好。
轰隆隆——
随着水泥之下的机械结构运行，大门在巨大声响中缓缓打开，露出七八米宽的通道。嘈杂的声音从门后溢出，伊泉朝里面望去，竟然看到了一大片生产流水线！
远处传送带上的部件，分明是各类枪械军备！
李居仁示意众人右转，说道：“伊泉，你坐电梯到地下二层，那有人帮你测试能力，虽然我们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格斗和医疗的专业性可以保证。”
说完他又补充道：“注意别对着人打。”
伊泉只管点头，一句话不多，正准备往电梯走时，和濑知琪对上了眼神。
于是伊泉没忍住：“濑知琪呢？”
刚问出来他就后悔了。
濑知琪在一旁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学长对我这么上心，菲菲知道吗？”
要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晃荡，伊泉确实有些发怵，想拉上唯一的熟人一起。可这小心思如果被濑知琪发现，接下不知道得难熬多少倍。
怕是要被嘲笑死。
他默默转身，按下电梯按钮。
李居仁没想这么多，认为他有知情权，便直接回答：“她在学校便展示过能力，大体只与逻辑有关，不需要特别测试训练，所以接下去她直接参与报告会议。会议结束后，主要内容和结论也会告知于你。”
“好。”
伊泉闷声答道。
李居仁于是离去。
少年看着电梯显示屏数字跳动，思维发散。
和逻辑有关的能力，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啊，和她用针杀敌有关系吗？
他思考无果，见李居仁不在，干脆放空大脑，吊儿郎当地晃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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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十五，今天十六，席菲仰头看着月亮，感觉依然是满月。
她盯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果然，什么奇怪的月亮，小琪的老师又在瞎搞。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琪在满嘴跑火车。
她在教学楼三楼，靠在走廊围栏上，四下无人，惬意地哼着小曲。
学校的夏季校服是件白衬衫，男女分别配有形式稍异的领结。然而每每夏季天气炎热时，不说男生，就连不少女生都喜欢把领口的扣子松开，领结一事，也就无人理会。
年年如此，届届如此，大家干脆不声不响，把领结踢出了“全套校服”的范围。
但席菲很喜欢戴，特别是在她当上学生会主席、作为学生代表做了几次发言后，这个领结几乎被传为学生会主席的标志，等闲不敢乱戴。
她对此不做评价，只觉得有些好笑。
喜欢而已，何必上纲上线。
啪嗒——
只听一声轻柔的脆响，开关被摁下，边上的教室不再发光线。一阵悉悉簌簌后，一个五官柔和的女生从教室走出，关上门，锁好。
席菲扭头看去。
对方也在看自己班级门口的女生。
她柔柔地笑了起来：“席菲？今天伊泉请假，王朔已经回寝室了。”
公事找体委，私事骂伊泉，这位学生会主席的行为习惯在她们班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席菲嗯了一声，打量了一下她，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纸，像是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
席菲好奇道：“那是笔记吗？”
她缩了缩手，把纸张揉成一团，藏到背后：“不是，垃圾而已，教室已经换过垃圾袋了，我带下去丢。”
席菲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另一只手上的垃圾袋。
她显然对席菲这番莫名其妙的造访感到意外，并且很拘谨，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突然，席菲伸手抢过垃圾袋，自顾自地从她身侧走过，女生傻眼了，快步跟上想抢回来，却被席菲严辞拒绝。
美名其曰，学生会主席的乐善好施。
女生只能默默跟在她边上。
拐弯，下楼，再下楼，最后用力一甩，把垃圾袋丢进垃圾桶。女生在席菲的注视下，把手上的废纸丢了进去。
席菲继续看着她，她低眉顺眼，表情柔柔的。
半晌，席菲轻声道：“下午的事我和伊泉说了，他说老东西脑子有问题，我去他妈的 。”
名为陈三若的女生愣了愣，旋即低头轻笑：“他每次都这么说。”
席菲默然，任由她傻傻地直笑，眼看她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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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战场，距离奈何山十数公里之外，一处平原之上，有轮凸月缓缓升起，若照月相来分，属于下半月的渐亏凸月。
同样是月亮，这轮凸月却充斥红光，沐浴着血色高悬于天。
站在凸月之下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身着儒袍，头戴高冠，面色与伊泉所遭遇的四人一般，是毫无生气的惨白，但观其面容，眉黛胭脂、水粉唇脂一概不落，精致俏丽。
远处，一人抱着长木盒盘坐在地，吊着嘴角，一脸讥笑道：“曳云仙，女夫子。”
她微微侧过身，瞟了那精壮汉子一眼，朱唇轻启：“非礼勿言。”
顿时，不论他如何挤眉弄眼，那张嘴是再也张不开一点。
女子就这般站着，等他安分下来，这才开口：“我们人手有限，凸月本该盈亏一致，才能占据地利。如今只亏不盈，便要大量朔月来弥补。”
她望向那汉子，命令道：“带着你的人，以此地为中心，拱卫一圈，之后方有余力布置守备。切记，朔月之外，不可妄动！”
精壮汉子皮笑肉不笑，慢慢起身：“得，我手下人手也紧，朔月最多分你两个。那头还有个正史当兵出来的，点子硬得很，我得留点人和他碰碰。”
儒袍女子颔首：“留下哪两个？”
汉子嘴角一抽：“什么意思，还想老子留下来？”
她不否认：“如此自然最好。”
汉子转身就走。
远处，不断有轰鸣声穿出，还有雷光凭空炸现，神仙手段层出不穷。二人却习以为常，甚至懒得看上一眼，各自揣摩着自己的心事。
这是场空前的战争，既要全心布局，也要留心捞取机缘。
若是拼死拼活为他人做嫁衣，岂不贻笑大方？
突然，儒袍女子似是想起什么，高声道：“如今朝廷无心争取，我们不可懈怠，自家人置气，终究是小打小闹。”
汉子已然走远，只剩依稀的回答顺风传来：“放心，咱的地，给谁也轮不到西边那帮邪门玩意儿！”
女子不再说话，就这般伫立，仰头望着自己的亏凸月。
当真像个君子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