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没个正形，可伊泉其实没有丝毫懈怠，紧紧地盯着对方，也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敌人不止在眼前，还有一个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面前的黑衣人换了个更为保守的拳架，退了一步，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步了同伴的后尘，被怪力直接拍死。
谈不上什么武艺技巧，二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正史的小崽子看着一身书生气，没有半点拳脚功夫傍身，只要不主动上前，保全自身不是问题。
伊泉看着他改变姿势，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本能地感到无从下手。
就他刚才表现出的身手，恐怕自己刚迈出腿，就被他拉开距离，甚至一巴掌呼脑壳上。
如果是对拳，伊泉信心十足，可如果是单方面挨打，那就心虚了。
在他自己心中，他还是个挨打会痛，下楼要走楼梯的“正常学生”，完全忘记了自己用拳头打碎水泥块也毫发无伤的事实。
对面，黑衣人再次退后一步，突然高喊：“撤！”
不等伊泉有所回应，身后远远传来阴森的声音：“不行，必须弄死他。”
面前那人明显很愤怒：“你瞎吗，再打老子就死了！”
那声音反问：“不打你就能活吗？”
黑衣人语塞，没有回答。
那声音发出低沉的笑声，分不清是阴森还是苍凉：“死则死矣。”
黑衣人惨笑：“不可溃逃。”
伊泉不知道两人打得什么机锋，也懒得琢磨，偷空瞄着身后的阴影，随时准备咬住破绽，一击制胜。
“知道就好，一起上，只要不被他碰到……”
语气冰冷如前，语速不快不慢，一柄短刃却毫无预料地激射而来，没有丝毫前兆。
伊泉刻意不去注意对话内容，为的就是这一刻，他迅速压低身子，向右跨步，不但躲过了直冲背心的飞刀，而且迅速向黑衣人逼近。
这步看似精妙，可下一刻，巨大的危机感便笼罩了伊泉。
前面也有一柄！
昏暗中，伊泉根本无法察觉飞刀的位置，二者之间的距离也容不得他慢慢分辨声音方向，情急之下，伊泉猛地后仰，反手抽过面前的空气。
若要一击必杀，这一刀必然直冲他面门！
果然，掠过鼻尖时，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下一刻，短刀被拍飞，落在远处当啷作响。
伊泉停步，瞥了一眼地上的锐器，背后冷汗直冒。
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虽说躲过了致命一击，但突进的姿势也已变形，伊泉尽量谨慎地调整身形，目光锁定在黑衣人手中源源不断的短刀上。
大概是不敢再近身肉搏，黑衣人后退两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随时准备继续丢出下一刀。
没有任何花里花哨，甩动手臂，扭动手腕，一柄飞刀便瞬间飞出。
一招鲜，吃遍天。哪怕他再丢出几十把给伊泉喂招，伊泉也没信心能够防住。
既然如此，下棋下不过人家，掀桌子便是。
伊泉拧动脚踝，细细感受身体状态，右手握拳，屈肘后收。
暗处骤然发声：“小心！”
嘭！
远超三楼时爆发的速度，小心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完，伊泉已经出现在那人面前，拳头则深深陷入他的腹部，力量顺着小臂向上爆发，轰入肺部。
肺部被碾压变形，五脏六腑宛若被践踏，瞬间，他与砸进墙壁的同伴一般，浑身绵软，气绝而亡。
确认击中后，伊泉没在他身上浪费一点时间，直接扭头，准备揪出最后一人。
扭头的同时，伊泉像喝醉了一般，左右晃荡，脚步虚浮，半真半假地转着圈，扫视周围。
暗处，潜藏的最后一人眉头紧锁，手中捏着的短刀数次举起，又数次放下，对那什么时候摔倒都不奇怪的丑陋身法感到头疼。
这般剑走偏锋的应对方式，搁在平时，他早就冲上去动刀了，对方绝对来不及摆正身形。
可现在……
见识过另外两人的下场后，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贸然出去。
或许他有可能命中伊泉的要害，但无论命中与否，他必死无疑。
另一边，踩着酒鬼步伐的伊泉还在转着圈，虽说这是他急中生智想出的应对方式，可实际上，步子这般虚浮，也有一部分刚才骤然加速的后遗症的原因。
并不是说那就是伊泉的极限所在，而是伊泉根本没有那么精细的掌握能力，一旦输出强度提高太多，还试图进行微操，就会导致各个部位胡乱发力，事倍功半。
现在伊泉的脚踝和脚掌冰凉僵硬，难以控制，像是凭空少了个关节，每一步都踩不踏实。
晃着晃着，伊泉灵机一动：“那位外史的仁兄，不如咱打个商量？”
暗处，那人沉默片刻，问道：“什么商量？”
伊泉左晃右晃，感觉还挺有意思：“来咱这当差怎么样，五险一金，每周双休。”
他听不懂后面两句，但清楚伊泉在策反，于是冷哼一声：“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还不是时候。要是再过两个月，我倒是可能会考虑。”
伊泉眉毛一挑：“这是何意啊？”
他冷笑：“还装？我可不信你们不好奇野史的规则，我要是现在投靠你们，怕是要生不如死。”
野史？
伊泉不动声色，大致明白了他的顾虑：“既然如此，咱换一个办法。”
那人捏紧刀柄，时刻提防伊泉出阴招。
“你说说你是怎么过来的，来干什么。”
伊泉突然站定，斜倚在柱子上，摊开手：“你说你的，然后我说我的，最后谁活下来，谁就白赚一桩情报。如何？”
对这份提案，他心中嗤之以鼻，正准备一刀把这得意忘形的小鬼扎穿时，突然发现斜靠在柱子上的伊泉，一直正对着自己方向。
没有向四周喊话，而是面对面一般，对自己说着话。
这小鬼什么时候……？！
他放下刀，咬牙问道：“你不是在拖延时间？”
伊泉笑道：“需要拖延时间的不是你吗，不可……不可溃逃来着？”
“……”
“快点，逾期不候。”
他感到憋屈无比，心里清楚伊泉是暂时没锁定自己的准确位置，担心贸然进来被抓到破绽。
清楚又如何？
伊泉是不敢赌，他还太嫩；可自己同样不敢赌，因为赌输了就一命呜呼。
他深吸一口气，道：“昨天我们一共逮到四个正史的亏凸月，其中一扇门通往这里，我们三个的任务是在正史建立足够隐秘的长期基地，但是我们在正史会受到某种压制，呼吸都异常费劲，不然怎么会被你一个小屁孩逼成这样……”
哪想他还在说着，抬头就看见伊泉大受震撼的表情，莫名恼火：“我说完了，你呢？”
“哎呀，不是。”伊泉摇头，感慨道，“你居然真说了，有这脑子难怪会被我发现位置……不对，难怪一开始会想出来躲在绿植中间。”
被这般羞辱，他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诓了，勃然大怒：“小畜生，老子弄死你！”
说着就要抬手出刀。
嘭！
身体撞击的巨大闷响第三次响起，伊泉整个人砸在他身上，向后撞到墙壁，前后迸发的巨大力量瞬间把他的肋骨夹断。
“老子……”
“什么老子，明明是傻子，说了话也不知道换个位置。”
伊泉摁着身下的黑衣人，一把扯掉他的面罩，在看到那惨白的面孔之后，毫不客气地抬肘砸在他脖子上。
解决。
脊椎断裂，内脏爆碎，脖子砸断。
三人死法都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死于纯粹的暴力。
始作俑者对此浑然不觉，确认他们都是所谓的“鬼”之后，一眼也不多看，伸了个懒腰。
马德，有点不妙，整条腿都僵了。
“喂喂喂，耳机怎么还没声，学姐你这事办的缺德啊！”
据说那个很靓的大姐姐在读硕士，那就喊学姐吧，嗯，没问题，
而很靓的大姐姐已不在监控室，而是捧着自己的笔记本，跟姗姗来迟的特殊班一起往实验楼赶。
她盯着监控，是越看越麻。
在她的视角，全程都没有什么惊险瞬间，有的是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和炮弹一样突然爆发的可怕少年。
每次出手，要么敌人被轰飞，要么自己变成残影。
聂涟看伊泉开始伸懒腰后，默默关上笔记本，麻木出声指挥。
“各位，准备打扫战场。”
“是！”
聂涟远远看着黑漆漆的实验楼，又想到里面那个在敌人面前“打醉拳”的高中生，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思绪飘往别处。
“不知道小琪那边怎么样……”
身为师姐，她无时不刻不在挂念自己古灵精怪的小师妹。
谁叫她可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