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泉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请假啊,他不是说每天夜自修都不在吗,感觉有猫腻。”
林彬杉略加思索,无果,摇头道:“你管他干什么,他又不差这两节自习,你抄的作业还是他给的呢。”
毛垣急眼了:“这不行,交情归交情,背着我一个人去潇洒可不行!”
“那个……”
二人同时回头,看见陈三若拿着本作业,神色犹豫。
毛垣笑嘻嘻地抓过作业:“是不是伊泉让你给我的?”
陈三若张张嘴,移开眼神:“……对,不过他没和我说他去干什么了。”
林彬杉和毛垣目光交汇,顿时了然于心。
这难不成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毛垣故意叹了口气:“陈三若啊,我知道你很想他……”
林彬杉直接打断,简洁答道:“他请假了,可能家里有什么急事,接下去每天都这样。”
陈三若如释重负,匆忙谢过,逃一样出了教室。
毛垣很不满,瞪了一眼:“假正经什么?”
林彬杉瞪回去:“别没事就欺负人家,和伊泉学学去。”
毛垣耸耸肩,不当回事:“也没见他理过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说完,他翻开作业,准备开抄,结果看到字迹,愣了愣。
伊泉的字什么时候变这么清秀了?
跑出教室的陈三若当然有些羞恼,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她小跑到楼梯口,看到了等在那的席菲。
陈三若低着头,轻声道:“伊泉每天晚上都请假,他们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席菲嗯了一声,看着陈三若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头抬起来,你这样给伊泉看到,肯定会觉得我胁迫你干这干那,至少是个校园霸凌。”
陈三若柔柔笑了起来:“怎么会,他可没主席这么霸道。”
笑着笑着,她忽然问道:“如果他以为主席霸凌我怎么办?”
席菲刚想回答,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自己存在抽屉里的“垃圾”。
于是她露出无奈的神色:“那肯定麻烦了啊,我可不想让他对我有坏印象。”
陈三若错愕不已。
席菲笑道:“怎么了吗?”
陈三若欲言又止:“没事……”
席菲心中有数,刻意错开这个话题:“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伊泉的事?”
陈三若点点头。
席菲笑了:“秘密行动。”
听得陈三若一头雾水。
打听完了伊泉的行踪,席菲也不多说,挥挥手,往实验楼跑。
她不至于公器私用,直接把学生会的教师当成自己家,但每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显然是去那边干比较安全。
比如藏点东西,比如偷偷上网。
伊泉既然请假了,自己发的信息,他肯定收得到。
先是濑知琪的悄悄话,又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串请假,席菲要开始旁敲侧击伊泉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一走进实验楼,她就感到气氛不对。
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小情侣云集的时刻,为什么这么冷清?
难道有老师在巡视?
席菲心中一紧,迅速下楼,准备藏进学生会教室速战速决。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突然,熟悉的嗓音响起,席菲愣了愣,从楼梯间探头查看走廊。
伊泉正靠着栏杆,无聊地吹着口哨,一旁蹲着一位打扮清凉的女子,正拿着一个“体温枪”,对着墙角不停扫。
席菲满脑袋问号:“伊泉,你怎么在这里?”
“啊?”
被喊名字的伊泉立刻不着痕迹地踢了踢聂涟,随后才看向声音来源处,看到席菲后,不禁一愣:“你咋在这?”
席菲恼火:“我先问的!”
谁曾想伊泉半点不理,迅速离开:“刚带朋友逛了一下实验楼,现在该走了,我相信你这次也看到了我的请假条。”
席菲忙喊道:“等等!你的校服怎么……”
“真没空了!”
伊泉顾不上和席菲拉扯,和聂涟一起,迅速从另一侧离开。
就在刚才,特殊班完成了一楼三具尸体的回收,已经撤离,而聂涟则带着检测器,上来把经历过战斗的地点全扫了一遍,像是盖格计数器,测试残留辐射。
匆匆做完这些,伊泉必须前往市民中心搜查下一波潜入者,那边人流密度大,紧急程度半点不比学校低,他现在确实没空。
再说,有空也不能把席菲扯进来。
二人离开实验楼,上车,干脆利落的驶向校外。
“伊泉,现在身体如何?”
“已经没事了,刚才还是有收着点力,没有全部透支。”
在聂涟的指导下,伊泉终于把耳机开机,随后拘谨地和李居仁通话。
幸而李居仁没有多说,了解完情况之后,只是象征性叮嘱了几句安全第一,便挂了电话。
伊泉如释重负,一时放松,在聂涟的车上又吹起了口哨。
聂涟很无奈:“你很怕老师吗?”
伊泉眨眨眼,停了下来:“没有,我只是不擅长应付长辈。”
聂涟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应付……吗?”
伊泉连忙改口:“不擅长和长辈相处,好姐姐,你这咬文嚼字的我可要害怕了。”
聂涟笑了起来:“小琪说你虽然没什么魅力,但很有趣,现在看来,至少后半句说的很对。”
伊泉听得横眉竖眼,憋着不发作,自己闷着磨牙,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能迁怒。
聂涟看着好笑,不再打趣:“说正事,身体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伊泉闷声道:“真没事,体温回得很快,打架的时候力度控制也熟练了很多。”
聂涟又想到监控里凶悍的少年,忍不住问道:“伊泉,你刚才用全力了吗?”
“全力?”伊泉挠挠头,“差远了吧,毕竟用全力的话一拳就瘫了,不是很敢。”
差远了?
聂涟对他恐怖程度的认识又上了一层。
她忍不住又问:“那昨晚打水泥块的时候呢?”
这回伊泉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有九成了,当时被要求这样那样地发力,导致我半个身子都冰凉冰凉。不过现在嘛……”
少年握拳,笑道:“最多七成力。”
聂涟心中悚然。
不过一个晚上的胡乱挥拳,和一场实打实的战斗,伊泉对能力的感受,已经从最初的眼睛一闭大力出拳,变成了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容量”,准确而细致地“开闸”。
在哪个位置,放出多少力量,虽说一旦发力过大,很容易收不住手,洪水决堤,可比起一开始暴走一般的使用方式,这已经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可以预见,不需要多久,他对能力的掌握就会炉火纯青,而且身体里的“容量”,也会水涨船高。
等到那个时候,他一人,就足以媲美正史的钢铁洪流,一人,就足以扛起大梁!
想想都爽。
轿车在夜幕下飞驰,明月高悬,伊泉侧着头,凝视着那轮明月,一边热血,一边想着那日的天地倒悬。
他看到了一轮皎洁白玉盘,和一轮血色猩红月。
所以给他留下印迹的,是前者吗?
好眼光。
他笑了起来。
在他双眼的最深处,沉寂许久的两道黯淡痕迹骤然亮起,一白一红,一如那天噩梦惊醒。
可这次,伊泉的视野里没有任何异象,没有扭曲的妖魔鬼怪。他心有所感,收回目光,转而落在聂涟身上。
一道道说不清的气机在她身体内巡游,像是血液循环,又像身体在发力。
伊泉读不懂那些“气流”,但本能地理解了其意义所在,无论聂涟下一步要做什么,刹车、油门,亦或是打方向盘,在他眼中,都洞若观火。
伊泉再低头看向自己,不出预料,体内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气流,随着他发动能力,这些气流便开始集体流转,有序运行。
一呼一吸间,气流还在不断增长,每一秒,他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底蕴的提升。
他的下一拳,永远会更强。
气流相互碰撞,最后汇成一条游龙,巡狩四体百骸。
此时,聂涟也感到事情不对,有莫名的光从侧面打来,很是刺眼。趁着前后没车,她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伊泉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嘴角翘起。
身后,一轮明月静静悬挂。
那架势,像是得道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