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蒂亚抱着湿漉漉的咕叽,一路滴着水走回房间。
咕叽这次没有挣扎也没有吵闹,只是乖乖地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语言教材,那双闪烁着妖冶神采的眸子怔怔地看向远方。
到了房间后,洛蒂亚把咕叽放进洗澡的大木桶里,在一旁坐下,忽然闭上了眼睛。
只是刚才那样激动了一下,剧烈的头痛就几乎要把她吞噬。
她想起之前在闲聊时马利告诉她,“安瑟小姐是病了没错,但是蒂亚小姐,你的情况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哦。”
马利说,她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是某种药物的后遗症。
也许是哥布林塞进她嘴里的那些。
洛蒂亚喘着粗气,眼前的画面开始闪烁。
幻觉。该死的幻觉。
她想起自己在洞窟里的那段日子,那些苦涩酸辣味道诡异的药水和药丸被强行塞进她的喉咙,混杂着她被迫吞下去的污秽一起流进胃里。
那些绿皮怪物会把药材从各种地方塞进去,让她的身体变成一个巨大的铁釜,熬煮着千百种散发出恶臭的药草。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地方,火焰的炽热烤卷了她的发梢,肌肤暴露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
她吊在洞窟里,手腕被粗糙的铁铐摩得生疼,正对着哥布林从外面归来时必经的走廊。
许多时候它们只是路过——也许是去打猎,也许是打猎归来,甚至只是吃饱饭后四处闲逛。然后它们便会临时起意地走进她的牢房。
那一天,不知是白天抑或是黑夜,她听到远处沉重的呼啸声。祭祀戏谑的目光让她遍体生寒。那是一种纯粹的看到另一种生物受苦的快感,不沾染一丁点情欲。
当她已经被折磨得已经无力动弹,它们再一次出现,把发黑的婴儿拳头大的药丸用绳子穿成一串,狞笑着走近她。
它们故意把她的手绑得更高,这样她就只可以踮起脚尖,双腿打颤着摇摆,扯得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一个杀了上千只哥布林的人类英雄看起来这样无助,让它们感到兴奋。
“张开。”
唯一一个会说特洛伊语言的祭祀冰冷地命令她。她只能尽可能地张开腿,因为几乎碰不到地面而只能用脚趾尖把自己支撑起来,小腿肌肉紧绷着,两条腿因为发力而颤抖,形成令她崩溃的姿势。
接着那个提着药丸串的强壮的哥布林走向了她。
一颗接着一颗,她只能抬头发出痛苦的低吟,泪水顺着锁骨一滴一滴向下淌去。
些药丸在甬道里逐渐化了,在她身体里被一点点吸收。
她身处于地狱之中,每一秒都是对她精神的极致的摧残。那些药物把她的感官无限放大了,一丁点最轻的触碰都会让她双腿软得无法站稳。
哥布林们显然是在欣赏她的失态。她数不清自己一天内被拷打了多少次,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吊在那里,正对着它们用来惩罚她的木马。
祭祀告诉她,这些都是它们和人类学的把戏。
它们可想不出这些东西。
这些人类发明的刑罚,让她每一天都处于生与死之间。有时她多么希望一死了之,或者精神彻底崩溃。然而等她恢复清醒,她会悲哀地发现,她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强悍的精神力使她永远都不会失去理智。
她注定要完整地感受每一次的痛苦和快感,像是被撑开眼睛的人那样,看着自己是如何在怪物们的包围下被无助地折磨。
......
......
“就是这本书了,嘿嘿。”
回到客房的三个小男孩从正在参加宴会的斯戴林男爵的书桌上找出一本沉重厚实的羊皮书。
书的封面是深紫色的,摸上去竟然有些滚烫,而且看上去并不老旧,反而十分干净。
翻开第一页,里面用晦涩的古特洛伊语写了繁琐的话语,附带一个三角形的奇怪阵法,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眼睛,下面是小麦的标志。
“你不是学过古特洛伊语吗?安卡列夫。”
“我......我试试。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召唤恶鬼这种事……被发现就惨了,绝对会被那些牧师抓起来绞死的……”
“怕什么,这是为了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快念!”
矮小的安卡列夫吞了口口水,捧起羊皮书,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Per obscurae aetheris vias......astrorum vires invoco.......Dormientes deos trans tempus ac spatium......meum corpus inhabitant......Arcanum pactum in aeternum......caelum et terra testantur......ego sum vas divinum......”
“斯戴林,确定要这么做吗?召唤恶鬼可不是开玩笑的,不太好吧......”另一个男孩也慌了。他们不是魔法师,这种禁忌一般的事物让他们感到恐惧。
“叫我斯戴林大人!”小斯戴林冷冷地看着羊皮书,“我要让这些贱民瞧瞧看,高贵的血统是真正神圣不可侵犯的......”
“斯戴林......大人,这本书好像越来越烫了!”
安卡列夫哇哇大叫着,“快看,有个人!人影!”
书中的文字逐渐扭曲了,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背影漂浮在空中。
当他转过头,三个小男孩都呆住了。
这个被投影出来的人,不是恶鬼,而是......
布道人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