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母亲,带着对这个承诺的期许沉沉睡去。
但被这样一点,女子却再也提不起半点睡意。
给女儿盖好被子后,她悄悄起身来到阳台,趴在窗口陷入沉思。
虽然那个男孩走的时候没给自己留下哪怕半句承诺,但他们的幼年和童年都是在一起度过的,对方的性格她太了解,所以女儿的担忧并未被她放在心上。
可即便不担心,长久的分离也给她和女儿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影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恰在此时,女子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起初她还以为是导师打来让自己去加班搞课题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唉…早知道填志愿的时候就不选工科了,搞得现在读个研都跟服徭役一样,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
但当她看到屏幕来电人那栏的号码和归属地时,立马就顾不上抱怨了,全身神经也瞬间紧绷起来!
那架势,不知道比接到导师电话紧张多少倍。
事实上也的确值得紧张,因为这通电话,来自首都。
“喂…爷,爷爷。”
女子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但颤抖的声线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里面有敬畏,有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这个电话一共来过三回,前两回都是关于那个人的事,对她而言都是大惊喜,现在是第三回,那岂不是说……
“嗯,若萱啊,吃饭了吗?”
电话对面的声线已有些苍老,但也许是因为身处行伍太久,他声音中依旧饱含着将官的严肃,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准孙媳妇就缓和半分。
没错,这个女子便是韩若萱,十四年前那个拽着苏衍逼他跟其他女人划清界限的小毛丫头。
只是时过境迁,十四年过去,她已经从当年活泼灵动,敢追着一群男生狠揍的泼辣女孩,出落成了一个书卷气满满的江南女子,完全变了个人。
不仅容貌更加婉约,浑身都散发着柔美的气质,甚至都已为人母,也不知道苏衍看到之后会作何感想。
“额,吃了,您呢?”好在她不是第一次跟这个老人交流,知道对方其实是个很和蔼的老头,所以很快就适应过来。
“军委下午有个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半,现在回来准备吃了。”
“啊?”韩若萱望了望阳台外早已黑透的天空,又想起对方的身份,面容担忧起来:“您也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
“呵呵…”老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很有信心,语气终于轻松起来:“你爷爷我当年在南疆,跟敌人在雨林血水里摔了一个月的跤,回来照样生龙活虎,身体好得很,没那么容易垮架。”
“……”韩若萱有些无语,从苏锐到苏衍再到电话里的老头,她见到的这三代人里,每个都是那么爱逞能。
“对了,宁宁呢?睡了?”
“嗯,刚睡着。”韩若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羞怯:“睡之前,还在一直问我要她爸爸呢……”
“哦?哈哈哈。”老人爽朗一笑,精明如他,如何听不出韩若萱的言外之意?但想想俩孩子十四年的分别之苦,也不好计较什么。
“那你明早可以告诉她:她爹马上回来了,让她高兴一下。”
“爷爷,你是说真的?!”闻言,韩若萱高兴地差点直接从窗户蹦出去,调整好激动的心情,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军中无戏言,坐这个位置上,我还至于骗你一小丫头?”老人看了看表上的日历,有些无奈:“最迟九月一号,你就能见到他。”
韩若萱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你先别高兴太早。”老人适时给她浇了盆冷水:“你也知道宁宁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暂时还不能告诉他,所以要让他接受你,不是易事。”
“毕竟他的脾气你清楚,论起强硬,他比他爹强硬不知多少倍。在单位他能横着走,你王叔军衔比他高出一个大阶都压不住他,我这次调他会回来,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你不要指望跟他来硬的能奏效。”
“我会想到办法的,谢谢爷爷,我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听完这话,韩若萱却没有半点畏惧,反而更坚定了。
想起上次见他时,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线裹满绷带的样子,她心里就一阵阵的抽痛。
这种日子,绝不能再继续下去!无论他,自己,还是宁宁,都承受不起了。
“好!”老人心里的石头微微下去了一些,同时也更加庆幸自己三年前的那个抉择。
“看来你是很有信心呐,那行,我就把他扔你这儿了,为期两年,希望你能想办法,在两年内,把这个不要命的好战分子给我泡软咯,让他少给我惹点事!”
“保证完成任务!”韩若萱神色坚定。
雷厉风行的老人挂电话同样快得不像话,一切很快又恢复平静。
屋内漆黑一片,窗外马路上的行车也少了些,天空中的繁星,勉强在光污染收敛一些的宁大校区上空漏了漏脸。
韩若萱一个人趴在窗台上,透过漆黑的天际,她隐隐看见了几颗最为璀璨的繁星,渐渐的,脸上便浮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眼里也写满期待。
“苏苏,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我好开心,你呢?”
说完,她又看向卧室,脸颊染上一抹忐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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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连续两个喷嚏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夏鸢被吓了一跳,转头担忧的望着身旁少年:“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没事,八成彭浩那家伙又在背后念叨我呢。”苏衍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随后他却拧起断眉,揉着发痒的鼻尖面露疑惑。
刚才那些话只是用来搪塞夏鸢的,事实是彭浩几乎从来不会背后说别人坏话,他都是当面骑脸嘲讽。
所以背后念叨他的,大概另有其人,但可疑对象又太多,一时半会儿无法确定是谁。